陆云卿回到闲王府的时候,便看到府内到处都有下人在兴高采烈地张灯结彩,摆喜灯,雪地衬得绸布愈发红艳,煞是喜庆。
“云卿,你这丫头总算回来了!”
夏时清一脸高兴地从前屋里出来,身后跟着同样带着欣慰之色的陈宫。
看过陆云卿,陈宫视线很快转到忘尘身上,眼中闪过复杂莫名的意味。
这些时日忘尘并未在夏时清面前有任何掩饰,他也因此得知其身份。
身为京营统领,当年他被指派给太子做护卫,跟在太子身边的时间可不短,本以为当年的一切都已随时间消逝,没想到……当年疯狂入魔,杀心甚重的太子殿下,竟摇身一变成了沉稳又内敛的忘尘。
时光,真是可怕。
夏时清也不管这两个男人之间有什么交流,她来到陆云卿近前,拉起手就往里走,一边说道:“沈家那边动作挺快,听说场子都搭得差不多了,媒婆也跑得勤快,送来寺庙主持测算的日子,你快进来看看。”
陆云卿面颊上划过一抹羞赧,点点头说道:“不急在这一时,奶奶您慢点儿。”
吱——
屋门打开,银骨炭的暖气霎时扑面而来,驱散众人一身寒气。
陆云卿在环儿的服侍下脱了斗篷,在堆满珠光宝气的首饰的桌前坐下,面露惊讶,“奶奶,这些是……都是凤冠?”
“是也不是。”
夏时清笑容下的面孔,皱纹更多了一些,“虽然我还是第一次替小辈操办婚事,不过你这丫头恰逢十五及笄,出嫁之前还有及笄礼要走个过场。”
说着,夏时清从满桌的钗冠中拿出几顶来推到陆云卿面前,“这些,都五顶及笄用的钗冠,另外还有十三顶凤冠,其中八顶都是镇王府送来的。”
说到此处,夏时清冷哼一声,道:“这小子未免太不把我闲王府放在眼里,喜服一事上,我是疏忽了,那小子准备了几十套,我就是现在去让绣坊赶工,也拿不出那么多图纸来,时间也来不及。不过区区一顶凤冠,我闲王府还是拿得出的!”
紧接着,她就拿起一顶凤冠对着陆云卿介绍,“闲王府曾经怎么说都是皇亲国戚,奶奶手上这顶凤冠可是大有来头……”
陆云卿哭笑不得地听夏时清说着,奶奶和沈澈之间,怎么会出现如此奇怪的胜负欲?
笑归笑,此刻的陆云卿却真切地感受到幸福的味道。
她拿起黄历,看着来年正月初二的那一天被朱红色的笔圈住“宜嫁娶”三个字,神色微微怔然,甚至有些恍惚。
今天是腊月二十八,距离正月初二,也不过短短三天罢了。
三天后,她就要和沈澈成亲了,前世遥不可及的奢望,即将成为现实。
她分明小心翼翼的,压在心底盼了那么多年,可至今为止,她都没有一次光明正大地表明心意。
若非沈澈坚持,她根本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陆云卿想着,连夏时清说了什么也没听清,不过最后她还是在闲王府的凤冠中挑了一顶最好看的,夏时清顿时喜笑眼开,直觉得扳回一局。
正在这时,下人来报。
“小姐,文相夫人携容雁小姐来访。”
夏时清闻言顿时眉头微蹙,“容夫人,她来做什么?”
她立刻摆了摆手,命丫鬟们收走大半凤冠和图纸,只留下一小部分后,才道:“大哥,你去亲自邀他们过来如何?毕竟是一朝文相,闲王府可不能失了礼数。”
陈宫见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轻轻点头:“理当如此。”
趁着空档,夏时清连忙提醒陆云卿道:“容夫人出嫁前和我一样,是养在太后身边的,她家道中落,后来就成了太后养女,被赐姓为夏,与我算是一同长大的姐妹。后太后赐婚,她嫁给了容青,也不是一般角色,到时我来应付便是,你就在旁边看着,别多话。”
陆云卿听到“太后”二字,眼神瞬间微凝,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不多时,陈宫就领着容夫人母子二人进来,那容夫人看到夏时清立刻露出熟络的笑容,凑到桌前坐下,“时清妹妹,真是好多年不见了。”
夏时清不着痕迹地抽出手,微笑道:“是有好多年了。”
年轻的时候,她和容夫人可一点都不对付,自从各自从太后身边嫁出后,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容夫人这个时候找来,必定心中有鬼。
容夫人察觉到夏时清的小动作,也不在意,接着说道:“妹妹,你可别怪姐姐,当初你夫君和我夫君关系不太好,我若是来见你,岂不是会被人说闲话?现在妹妹既然和离了,我自然也就没了顾虑。
这时间一长,我还真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来找你,正巧听说云卿小丫头快出嫁了,我便带着雁儿过来祝贺一番,真是恭喜啊。”
容夫人面露感叹,“这闲王府白事做得多了,忽然来一场红事,还真是有点不太习惯。”
说着,她还看了一眼乖巧坐在一边的陆云卿,见她脸上明显露出惊怒之色,心里不由浮现出几分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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