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陆云卿早就猜到了。”
天珠面色复杂,她不过只是提了一言半语,就被陆云卿看破了秘密,真是可怕。
好在,这样的人不是敌人,一起经历这么多后怎也算是朋友了。
敛去杂念,天珠望着神思不属的丈夫,遥想当年种种前因后果,恩怨情仇,满心的复杂终是化作了一句话,“方缘,去看看吧。”
方缘错愕抬头,双拳捏紧,“珠儿……”
“当年之事,疑点重重,或许并不是你姐姐……你不是也想要一个答案吗?”
天珠微微一笑,“这么多年过去,你的心结并未放下,而今不需要去魏国就得到一个刨根问底的机会。人生苦短,如此好的机会在眼前,或许是上天想要给你一个交代。
这里又是陆云卿的主场,若真到最后不欢而散,我们也不用担心自身安危,可全身而退,再好也不过了。
方缘神情动摇,眼中闪过当年令他心如死灰的一幕幕,拳头攥了攥,又松开,眸光沉沉地轻声道:“好,我们现在就去。”
魏皇与魏皇后从陆凉的院子里出来,已是傍晚。
魏皇绝口不提自己和陆凉说了什么,带着魏英月就回到府邸为他们安排的住处。
魏英月见陆凉没追出来,又见父皇脸色阴沉,顿时急了,满脸哀求地看着母后。
魏皇后轻叹一声,这孩子真是陷进去了,也不知那陆凉值不值得。
“你先回去歇着,我与你父皇单独说说。”
魏皇后安慰两句,魏英月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不多时,屋内只剩下魏皇后与魏皇两人。
二人单独相处,魏皇后面上温婉端庄消失不见,反而带着淡淡的疏远。
平素他们之间的相敬如宾,竟全都是装出来的。
这一装,就是十五年。
魏皇面对这样的妻子,心早已麻木得不会痛了,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你和陆凉,都聊了什么?”
魏皇后淡淡问出声,客气地像是在问一个外人。
魏皇微吸一口气,尽量用平缓的口气回道:“他去大夏的原因,原来他在来魏国之前,在大夏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家奴,后来被他师父看中收走,习得一身好武功,流落魏国时,正巧眹微服出巡……”
后来的事,不用魏皇多说,魏皇后也知道。
作为帮皇室处理脏活的暗锦首领,陆凉曾是魏皇最信任的臣子,这些虽是朝政,魏皇却没有丝毫隐瞒皇后的意思,每每见面都会有意无意透露出来。
她自是不想领情的,可也总不能每次都将耳朵堵起来,一来二去,朝中之事她也全然了解。
念及此,魏皇后面上露出笑容,笑意却不达眼底,“所以你掀起那孩子的出身,准备棒打鸳鸯了?”
魏皇眉头顿蹙,“事关月儿终生幸福,我岂能容许一个满手血腥的刽子手成为她的驸马?”
“说的真好听。”
魏皇后凄然一笑,“你还记得当初答应过我什么?若是可以,我不要什么荣华富贵,不不要被这皇后的尊荣头衔一辈子囚禁在深宫,可惜这辈子我是没有希望了,可月儿不可以!”
她红了眼眶,“陆凉是刽子手,那妾身斗胆问一句,您又算什么?陆凉以前常来宫中,我也见过,他脾性温良,是个好孩子。若非为皇室,他不可能犯下那么多杀孽!说来说去,真正的刽子手不是他,而是你!”
这一番话道出,魏皇脸色顿时阴沉如水,可眼中却含着更为深沉的无奈与愧意。
每次都是这般,他话说半句,她就会以十倍百倍的话责难回来,每一句话都像是插在他心口的刀子,令他痛到无法呼吸。
而他只能默默承受。
当年犯下的错无可挽回,妻子恨她,他们在一起就是在互相折磨。
折磨边折磨吧,就算被折磨死了,他也自私地不愿放她离开。
当年的他,甚至会想到这样下去,枕边人终有一天会拿起刀插进他的脖子,可他错了。
这十五年来的,他连玉坤宫的宫门都没能踏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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