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潇见宋知轻忙不迭就虚张声势,听了宋知轻一本正经的解释更是哭笑不得。
“打小那老瞎子就喜欢骗我,老子出山第一件事就是发誓再不上当受骗,没想到还是被老瞎子黑了一道。这小巷子里要是有人摸黑一板砖拍倒你,老子岂不是白走了那么多路?没了你保驾护航,老子可回不去了,保准给人拿刀砍成十七八段。”
易潇哑然失笑,又听见宋知轻大声道,“喂,我能不能跟进来?”
那醇厚声音的主人笑道,“你大可以进来,只不过要留下你那把刀在这巷子里,好教你明白,不是什么人都能见我一面的。便是你那瞎子师父来了,也绝不敢二话。”
宋知轻闻言,毛骨悚然,心道只怕是遇上了不得了的大角色了,当下乖乖收声,免得招惹麻烦。
老段俯下身子,放心不下,“小公子,这巷子里面的气息难以感应,深浅莫测。要不......”
一路上宋知轻都没有见到那位红衣儿,便知此人并不在易潇身边,只怕是有事去了。虽然只是偶尔瞥见几眼,宋知轻也早已知道那红衣人武功绝强,若是有他在,便是高枕无虞。
醇厚声音的主人又笑道,“只可惜穆家那小红衣儿刚刚出城找宁风袖的麻烦了。怎么,觉得九品顶了天,有她在便不会遇上什么麻烦了?”
易潇看着巷子,没来由觉得打小心头缠绕着许久的那股寒意居然慢慢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温暖。那声音主人笑骂道,“臭小子,怎么胆子变得这么小?”听了这话,易潇倒是感觉此人并无恶意,当下笑了笑,摆摆手示意两人在外面等自己,转身走进了小巷子里。
巷子里并没有想象中的阴暗潮湿,狭小幽长。
只是走了约莫十几息,易潇便走到了巷尾,阳光斜照,他看见一道浮空棋盘,黑白纵横十九道,靠近自己这端的,是一道背对自己的黄衫身影,看不见容貌,长发披散,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背对着自己双手抬起绕在脑后,将一席长发盘起,用一根木髻挑起。
眼前明媚的黄衫少女手持黑子,举手投足都有一股英气,易潇这才发现,这位少女居然是坐在轮椅上,而少女对弈的,应该就是刚刚那醇厚声音的主人。
棋盘对面持白子的是一位文士,看起来颇为年轻,生得有三分书卷气,一身墨色长袍,纹着无数白莲,居然盘膝坐在半空中,长发失重般在身后散漫漂浮,一手撑着下巴,另外一手持着白色棋子,只是淡淡一瞥棋盘就迅速落子,好似心不在焉。
然后那白莲墨袍的文士抬起了眼,与易潇对视。
那双眼眸里仿佛有无数年月沉淀,有数之不清的沉重,让人一眼看去就沉沦,仿佛心中绽放出无数莲花,而易潇看见的,更多的是一种重逢的蔚然,长辈欣赏晚辈的淡然。
“好,很好。”
“不好,很不好。”
这位盘坐在空中的长发文士摇了摇头,说出了这两句自相矛盾的话。
黄衫少女面无表情,持黑子轻敲一下棋盘,“该你了。”
......
......
天狼城郊,一片古木郁郁葱葱。
“锵!”
长剑出鞘清鸣,一袭红衣如同鬼魅般出现,樽云觞不急着出手,掌中一泓剑光流转,她赤足踏在落叶上,目光投向面前那个面带微笑的男人。
阳光透过树叶,正洒在两人相距三丈之处,天蓝色长袍加身的宁风袖眼角微眯,他已经年近四十,却是儒雅依旧,负手而立,淡淡开口,“阁下约我至此,不会就是晒晒阳光这么简单吧?”
樽云觞解开面上红纱,露出那张倾国倾城的绝世面容,笑意里含掺着十分冷意,“那个人北渡,必然经过天狼城。他去哪里了。”
宁风袖笑意不改,只是此刻有些皮笑肉不笑,“天下人北渡都必然经过天狼城,那么多人,你问的是哪位。”
“你不知道我是谁?”樽云觞缓缓提剑,那抹清光上移,对准了三丈之外的天狼王宁风袖。
宁风袖不为所动,双手依旧是插在袖里负在背后,不愠不火道,“你不知道我是谁?”
宁风袖心中早已明了,敢对自己出手,又穿一袭红衣,必然是最近风头正盛的那位穆家后人,至于他所问的那人,也必然是北行不知所踪的穆雨雨魔头。只是此人虽晋入九品,可年纪轻轻,总不可能有信心来挑战自己。须知在春秋期间,宁风袖便已经是赫赫有名的武道高手,封王之后更是无人敢来挑衅。今天这种情况,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次遇见。
此刻他虽是笑意不改,心中却是恼火,他还急着赶回城中,那位小侄女身子不好脾气更不好,此刻可正是等着自己推轮椅呢,若是出了什么麻烦,又免不了一番头疼。
这位天狼王也不想过多纠缠,只是一抬眼,便是看到无数杀机从那道剑光迸发,他眼中闪过一丝惊悚,好家伙,一言不合就杀人?剑光煌煌而起,刹那落指处巨木斜斩而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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