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剑山的山腹尤其浩大,这些老棋师,老国手,各自占了一个洞府,有时会出门,互相讨论棋道,在阵法的遮掩之下,南海弟子偶尔见到这些前朝老前辈,却从来不知,他们的洞府,居然就是藏在这座山内。
只是有一位老人,却从来不出门。
这位老人的洞府,也被分开,隔离到藏剑山最底层,几乎要压入大地之内,一整座山盖在头顶。
山摇地动。
最底层的洞府之内,那个头发雪白的老人睁开了眼,他的手足俱是被锁链困住,延伸至石壁之中。
他比那些六国棋手,国师,来的都要早。
而藏剑山的名字,就是他起的。
头发雪白的老人,木然抬起头来,看着头顶石壁之上,缓缓滑落一根雪白剑骨,悬浮至他的面前。
那根剑骨被剥离开来,骨骼宛若琉璃,没有一丝无垢。
这根剑骨的主人,没有行过一件违背剑心之事。
老人面色平静,抬起头来,直直望向眼前的石壁。
他的面前,龟裂的石壁之上,刻画着阴阳两面。
阴阳破碎,却并非均匀碎裂,阴的一面彻底崩碎,阳的一面,这些年来被岁月侵蚀,斑驳,依旧没有丝毫苍老的痕迹。
阴阳中心,被人以苍老指尖,以无端剑气,刻下了一个鲜血淋漓的大字。
那个字。
大“楚”。
老人低声笑了笑,心想这座石壁上刻的倒是不假,大楚的阴谋已经“死去”,而阳谋,如今还鲜活的活在这个世上。
他抬起头来,隔着无数山体,望向那根蹲下身子的棋圣。
视线如有交错,两人隔着一整座山,似乎望向了同一条线。
这些年来,魏奇不止一次向自己问话。
问自己到底死了没有。
藏剑山内,他只需要屏息,假寐,即便是那位在很久之前便与自己相识的南海棋圣,也无法判断自己,究竟是生是死。
而他当初对棋圣说了一句,“我自杀了”,此后便再无一丝声音传出。
除了剑骨传人,没有人能够感应到,自己身子里的那根剑骨,依旧顽强的活着,剑骨旁的那颗心脏,还在鲜活的跳跃着。
没有人看出来。
连棋圣也没有。
而李长歌看出来了。
剑仙之死,死于自杀。
这句话,根本就是一个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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