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天牢那边的人把顾夫人押了过来。
蒋公公也是个识趣的,等顾夫人过来,便摒退了殿里的宫人出去了。
顾夫人身上虽换了一身囚衣,形容也比从前憔悴了不少,除了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身上并没有半点被用过刑罚的痕迹。
她低着头走进了这座大殿,于殿前跪下参拜,“顾氏……参见陛下。”
顾夫人在大殿上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声音,等了好久都没等到回应,顾夫人只得缓缓抬起了头……
顾夫人看到,披着黑袍的新帝,靠在榻背上,神情平平地翻阅着奏折。
他姿态雍容闲雅,怀里还揣着一只垂耳兔,一下没一下地玩捏着。
这是……自驿站那一别后,顾夫人第一次看到成为新帝的顾予棠。
顾夫人知道眼下的新帝有多可怖,她并不是不害怕会惹怒新帝,只是一想到顾瑀风还在牢中日复一日地受着刑罚折磨,顾夫人只能硬着头皮来见他。
顾夫人欲言又止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向他磕头哀求:“陛下……求求您饶过瑀风一命,千错万错都是我这个做娘亲的不好,求求您放过瑀风,瑀风再受刑下去,真的会被活活折磨死的……求您了……”
“顾家就只剩瑀风一个孩子了……您要我死都行……我求求陛下了……”
顾予棠垂着目,好像是仍在盯着手边的奏折,不知不觉间松开了手。
怀里的垂耳兔挣脱出来,在顾予棠被捅过刀子的腰腹处一跃,又跳上了桌案。
顾予棠微微眯了一下凤眸,目光平直寡淡地看向了跪在底下的顾夫人。
“这就是你要找朕说的事啊。”顾予棠凉津津地轻声开口,从容不迫地抻平袖摆,“既然这样,你更应该待在牢里看着他怎么被折磨至死。”
顾予棠说罢,命人进来,把顾夫人押回去。
被拖出去之时,顾夫人一边挣扎着冲殿上的新帝嘶喊,“陛下,顾家好歹养育过您,瑀风好歹曾是您的兄长!您不能泯灭良心!陛下!……”
顾夫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终于逐渐远去。
顾予棠坐在榻上,静默了许久,忽然拎起了在桌案上乱蹦的垂耳兔,眼眸阴郁地盯着它,却在扯唇笑,“好大胆子,往朕的伤口上踩,你也想捅一刀不成?”
垂耳兔蹬了蹬小短腿,一小团毛球似的短尾抖颤了抖颤。
显然是被新帝的眼神吓到了。
顾予棠盯着被捏在手里颤巍巍的小东西,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冷冰冰地嗤笑一声,把垂耳兔放下了。
眼看着天色不早了,蒋公公过来问,“陛下,要不要回寝宫那边用膳?”
“不了。”
蒋公公刚要颔首,又被新帝的下一句话给吓了一大跳。
新帝要在政和殿这边赏凤歌鸾舞……
蒋公公看着新帝欲言又止,几次想说“陛下这不合适吧”“要不要换个地方”,又怕新帝问罪,只能遂意去把歌舞都给请了过来。
于是,入了夜后,原本该寂静无声的政和殿,却开始轻歌曼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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