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新帝走过来以后,木案另一端坐了下来。
顾予棠懒懒地打量了一眼棋盘,从放棋子的器皿里拾起一枚棋子,往棋盘上的某一处落了子。
他这颗棋子落的位置很恶心人,既让人觉得不经意,又不能无视它的存在,因为它随时能够和周边的几颗棋子形成包剿之势。
李弈辰看着这颗落下的棋子,静候了好了一会,也下了一枚棋,为自己铺垫新的退路。
结果下一刻,顾予棠连停顿的时间都没有又是一枚黑子落下,咄咄逼人的斩断他的退路,轻轻掀起黑沉的凤眸,问出口的话又是平平缓缓的,没有裹挟任何多余的情绪:“跟阮淮怎么认识的?”
李弈辰执着指尖的一枚冰凉凉的要落不落的白子,听到这话,抬眸看了看坐在对面的新帝,温淡地笑了一笑,说:“这个说来话长。”
李弈辰一边认真回忆,一边思考白子应该落于何处。
而新帝不知是不是出于难得的耐心,竟也不打断他,就这么等待着。
隔了许久,李弈辰才思考完毕放下白子,开口道:“我第一次见阮淮的时候,是在陵江。那时候我听说陵江盛产兵器,便换了一身侍卫行头,去了陵江。”
“很倒霉的是,刚到陵江没多久,我就被窃贼偷走了身上的钱囊,就在我连吃饭住店都成问题的时候,我碰到了阮淮。”
李弈辰看着新帝笑,“陛下应该没有亲眼见过阮淮赛舟的样子吧?那时候赶巧碰上陵江举办了一场赛舟盛宴,听说参加赛舟比赛就可以有钱拿,我就去了,很巧的跟阮淮分到了一队。”
“阮淮赛舟的模样,很飒的。”
“最后是我跟阮淮拔得头筹,我觉得阮淮很有趣,遂拿着赢得的奖金,请了阮淮一顿饭。”
“我跟阮淮就是这么认识的。”
李弈辰在一边和新帝下棋的同时说着那一段和阮淮初遇的过往。
而新帝的这几次棋下的位置明显没有一开始那样雷厉风行了,像是分了心的。
李弈辰隐约察觉到这一点,故意要问:“陛下忽然问起这个,可是有什么缘由?”
“你觉得朕需要什么缘由?”顾予棠勾唇冷笑,又是一枚黑子见缝插针直捣敌方命脉。
这一枚突如其来的,本以为早已成为顾予棠弃子的棋子,看得李弈辰有些许的怔然。
他盯着研究了好一会,才稍稍看明白了棋局,然后把手里仅剩的几颗白子放回棋盒里,抬起头对新帝说:“我输了。”
顾予棠仍旧面无波澜,感觉不到有什么挑战性可言似的,也将手里的黑子扔了,懒洋洋地起身就走。
“陛下。”李弈辰忽然轻声叫住了他。
“关在这里的这些日子里,我一直在想,杀死父皇的人,是我,还是你。”
李弈辰看着新帝的脚步有所停顿,他看着他那一身冷冰冰的黑色衣袍,微微地笑,也不等他有所回答,便又径自说道:“我很希望是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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