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你外祖林家对韩国公还有救命之恩!虽说咱们也不求韩国功夫报答,但也没必要跟韩家这么刻意疏远”
韩国公府陆汀梦外祖家颇有渊源。
当年韩国公世子韩烨一出世便被太医诊出有心病。当时林氏一族已经归隐山林,韩国公府上托人几番求医,用了两年的时间,这才求到外祖的山门前。
韩国公在山前跪了一天一夜,才求得顾熙言的外祖出山,将世子接入外祖隐居的深山内看诊。
韩国公世子在深山中养病,一养便是两年。那段时间,外祖整天如散金子一般,用珍药奇方将养着小世子,这才堪堪医好了娘胎里带出来的心病。
便从太医院院首的位子上退下,自请归隐山林,从此更是杜绝和朝中之人的一切来往。故而治好了韩国公世子后,林氏一族不求报恩,只叫韩国公不准声张,不准透露分毫。
陆夫人出身杏林世家,所谓医者仁心,陆夫人从小便教要心存仁义,与人为善。
可陆汀梦有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而顾夫人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其中原因,只好一脸正色道。
“这,其中隐情,汀梦实在不该知,你切要记住,这韩国公府,咱们能离多远就离多远,维持表面交情即刻,万万不可与之深交!”
顾夫人身为当家主母,平日里没少跟官宦之家的女眷打交道。她深知,有的时候,反而是在这些妇人聚会上,最容易窥见朝堂密辛。
看姨母一脸难言之隐的样子,陆汀梦识以为是知道些什么韩国公府的密辛,特意告诉告知娘家,提前防范着。
这么一想,陆汀梦便放心了,当即点头道。
“姨母放心,汀梦不与这韩国公府过多来往便是!”
二人又说了会儿体己话,那边儿又来了几位贵妇人,皆是顾夫人的闺中手帕交。陆汀梦向人一一见过了礼,便由着顾夫人和老姐妹们寒暄去了。
宴席桌子前的空地上,投壶比赛已经紧锣密鼓的进行到第三轮,正是紧张精彩的时刻。
陆汀梦坐在花梨木的靠椅上,一边儿捧着茶盏喝着杯子里的碧螺春,一边儿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贵女投壶,忽然听见身后坐隐隐约约传来几声议论声。
“真是夭寿了!那孙夫人知道了,竟是当场晕了过去”
“娶这么个夜叉进门儿,搁谁家受得了”
陆汀梦屏息听了一会儿,方才听出了个所以然来——原来,定国公夫人石氏的侄女儿出身武将之家,打小便舞刀弄枪,凶悍逼人,到了年纪无人敢求娶。定国公夫人的娘家人便求到了定国公这儿,想教定国公夫妇给指一门好亲事。
不料定国公夫妇也是个心大的,想到定国公的下属孙大人的嫡长子还未娶妻,便径直和孙家说了这事儿。
孙家也算是京中老派的世族,不过是这几十年来家中子弟不争气,没落的厉害,但家底儿气魄还是在的。
那孙大人素来是懦弱无能的,又时任兵部主事,正在定国公手下办差儿。听了定国公吩咐这事儿,怎敢不应?也顾不得请媒人相看未来儿媳妇儿,当即满口应下了。
等孙夫人回头一打听,这才知道未来娶进门儿的儿媳妇是个动不动便舞刀弄枪,凶悍逼人的夜叉,当即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孙大人知道后,心中也不是个滋味儿。但木已成舟,答应了定国公夫妇的事儿,又怎么能反悔?可是夫妻俩也不忍心坑了自己儿子,索性一合计,决定在给儿子娶妻的同时,再娶一房妾室。
当朝男子娶妾是稀松平常之事,那定国公夫妇知道了,当即去问侄女儿的意思,若是不愿便不嫁他孙家。
谁知那侄女儿志不在内宅,听了这话只道。
“嫁给谁不都一样?娶妾便娶吧,只是要娶个安分守己的,否则我的钢鞭可不给她好果子吃。”
孙家夫妇听了这话,一口气还没松,当即又差点晕厥过去。他们本想给儿子娶一房良妾,可这京中哪怕家世差一点儿的良家女子,听了这话,谁还敢上门做妾啊!
故而这些天,孙家人求爷爷告奶奶,遇人便问,有没有相熟的适龄女子愿意入孙府做妾。
真真是一出闹剧。
手中茶盏温热,陆汀梦笑着饮了一口碧螺春,唇齿留香。
“爹爹,我不嫁卢家,我不嫁!”
温婉宁正匍匐在地上,拉着上座的青衫中年男子的衣摆,涕泪纵横道。
“父亲这把宁儿逼上绝路宁儿不愿意!”
那卢家不过是小门小户的出身,况且卢家大少爷还未娶嫡妻,便有五六个通房,平日里又是眠花宿柳的常客,父亲如今竟然叫她嫁给这样的人!
温及看着泪流满面的女儿,扶额冷声道。
“为父已经被革职查办,如今温家在青州的名声已经一落千丈,你还以为你是高高在上的温家嫡小姐?”
此话一出,温婉宁兀自打了个冷战。
一旁温婉宁的母亲张氏扑过来,抱着自己的女儿痛哭流涕。
“儿,你便听话罢现在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对咱们避之不及,这卢家好歹是个官宦人家,如今你不嫁卢家,以后只怕只能嫁给平头百姓,终其一生!”
“不可能不可能!”
温婉宁一脸惊恐,尖叫道,“——我是要入平府的,我已经和平火风说好了,我是要去做妻的。
听闻此言,温及从椅子上站起来,狠狠给了温婉宁一巴掌,大怒道。
“你这不知廉耻的糊涂东西!”
这些日子风言风语,咱们家的丑事谁人不知?!那平府可从京城来过一个人?平家权势滔天,金銮殿之上又可曾为咱们温家说过一句话?你那便宜表哥的亲戚,哪就那么大脸!”
温及刚才那一巴掌下了狠力,温婉宁被猛地打偏了脸,唇角溢出一丝鲜红的血丝。
但也打醒了温婉宁。
就算父亲说的是真的又怎么样,她绝不嫁给小门小户的卢家!
她温婉宁命不该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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