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黄兰香眼睛亮亮的看我,看我的眼神甚至有些莫名崇拜,“妹子,我真觉得你跟变了个人似得,你以前都编俩辫子,现在这么整头发真好看……”
头发?
我伸手拨了一下用手绢束起的马尾,这是因为接收了金大娘的技能后发现自己的手指太笨,编辫子费劲,马尾都是练习了两三天才扎明白的,不过看着的确利索了,清爽。
“妹子,真的,你眼神啥都变了,腰板都挺直了,以前我就说你别总缩着脖子,勾勾虾似得,你还说改不过来,这样多好,我刚才进来都看直眼了,那阳光就落你身上,你脸皮儿还白,老好看了,以前你走哪总躲在我身后,现在……”
“好了,咱一会儿再聊,先出门!”
金多瑜的这些变化我也不需要黄兰香给我复述,这几天出门去食堂吃个饭也会碰到那么两三个对我冷嘲热讽得主儿,长得难看没胸没屁股的我都懒得搭理,她们见我没表情反而悻悻的离开,转身嘴里叨咕着牛什么啊,不就认识个字儿被林主任夸了几句吗!
女人这小心思我还真猜不透,城里看不起农村的,有工作的瞧不起没工作的,三五成群,拉帮结派的意味浓厚,动不动就拿小下巴冲你,别看我没当几天女人,还真挺想感叹一声,女人不易做啊!
穿上外套,唯一能拿出手的就是结婚那晚的灰卡其套装了,显老,可也只能凑合,衣柜里那些个大红大绿的我真是欣赏不来。
天有点凉,我又从这金多瑜结婚置备的行头里翻出一条她新买的绒线红格子围巾搭到脖子上,黄兰香直说好看,推着我到镜子前看了一眼,别说,真挺抬脸色儿的。
抽屉里有霍毅给我留的钱,我没用,兜里有自己带来的二十块钱,出门绝对够了,这年月相当于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一锁好门黄兰香就搂住我的胳膊,小心的还在问我,“妹子,你真不生我气了吧。”
我笑了笑,“我见不得女人哭!”
黄兰香撇了下嘴,“你还不是女人……”
走出大院我恨不得大口的呼吸,这真是泥土的芬芳啊,心脏舒服的滋味儿更是无以言说的爽,门口有哨兵站岗,我微笑的看过去,小伙子的脸当即就红了,腰杆笔直的给我来了个军礼,“嫂子好!”
我赶忙回敬了一个,“辛苦了!”
黄兰香咯咯直笑,“妈呀,妹子,你还敬礼,看给那小当兵整的,脸都通红!”
我没说话,走很远还在回头看那小战士,那身军装也曾经是我的梦想啊,谁不想保家卫国金戈铁马,只是……嗨!
心里唏嘘的看向路旁有些泛黄的白杨树,巴掌大的叶片正随风沙沙响动,阳光穿过,落下一地斑斓,黄兰香挽着我的胳膊走在树下,安逸中,却四处都透着蓬勃的生机。
途经医院正门,走了八百多米的土道去柏油马路旁的公交站等车,黄兰香小声的说可以等医院中午去市里总医的车,坐那个不花钱,我没答话,是不花钱,可便宜也不好占啊,好说不好听。
这地儿算是郊区,车少,二十分钟才能来一趟,等车的人也不多,更没出租,百无聊赖间听着黄兰香问我,“妹子,你不想霍医生啊。”
我看着来车的方向轻飘飘的回了一嘴,“想他做什么。”
又不认识。
黄兰香捂着嘴笑,“你可得加点小心,霍医生长得好看,咱们院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儿都得意他。”
我心里切了一声,哥们以前长得也不差,人送外号韩国小欧巴。
不过结婚合照上的那哥们长得还的确挺人神共愤的,鼻梁高挺,薄唇微抿,气质刚毅,眉宇间皆是凛然,我隔着个照片都感觉到一股子寒冽冷气迎面而来,本着同性相斥的法则,没太细看,就记着当时内心挺不岔的。
关键自己现在是棵白菜啊,谁想被拱了?!
就算答应帮金大娘重新打牌也绝对没必要在这方面委曲求全,早点散了那兄弟也解脱了,雪菲,雪琴,雪莉……他爱找谁找谁!
脑子里正信马由缰,眼尾扫到路旁一个蹲着的十七八岁女孩儿一直在探头探脑的打量我,在她身边还有个坐在地上系着头巾的老太太,身前放着个盖了棉布的篮子,也不知道她俩在那待了多久,小姑娘那双黑色布面板鞋已经蒙了一层的土灰。
见我看她,小姑娘连忙别开眼,躲闪着低头去抠自己的手指头,两三分钟后,我眼尾瞄到小姑娘凑到老人家的耳边说了什么,还指了指我,老太太看过来,咧着嘴笑笑点头,小姑娘这才像是受到鼓励的起身,手指揉搓着自己的皱巴巴的衣襟满是紧张的走到我的身前,“姐姐,你要鸡蛋吗……”
我怔了怔,“鸡蛋?”
她涨着脸点头,回手指了下老人家身前的篮子,脚趾因为紧张都在板鞋里不停弓起朝着内八字使劲儿——
我微俯脸看了眼她的穿着,墨蓝色裤子短了很多,膝盖处打的黑布补丁,脚踝都在外面露着,露出的绿色线袜都是缝补的布头,这行头一看就是村里过来的,“你要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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