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沈梦溪连夜逃离,生怕被苏府的疯女人给一剑斩了。
他此行本来就不是奉公行事,没有过明路,自然不敢有太多的停留。
只是这样一来,吕晦等人交给他办的事情就搞砸了。
不仅没有拿到苏子瞻的贴身书信,而且还暴露自己的敌意,只怕来日的麻烦不小。
吕晦同样不满沈梦溪的办事不力。
只是,他们既然已经决定要拿苏子瞻开刀,自然不能再做退缩。
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
他们不信苏子瞻这人不会犯错,但凡要是被抓到一点毛病,可就莫怪下手无情了!
……
熙宁六年,夏。
苏子瞻升迁密州知州,带着妻儿前往赴任。
他是因功升迁,原来的密州知州同样是因为新法落实得当,已经被调往别处。
这样的结果自然造成密州新法稳固,“食盐专卖法”与“手实法”尽皆得到落实。
官府通过这一来一去,可谓赚得盆满钵满。
可以说,苏子瞻只要躺在前人的功劳簿上,很快也能因功升迁,堪称是白捡的功劳。
只是,这不是他的性子。
“即日起,手实法暂止。”
这样一来,原来的自首自实也成了一卷废纸,得不到许诺的三分之一赏赐,百姓相互揭发的动力消失,倒是让原本猜忌的人心逐渐安稳。
有过这样的经历,苏子瞻更是认定了这新法的弊病。
只能说,王介甫的初心是好,但他终究无法做到体察百姓民情,反而推助了不正的风气。
苏子瞻沉思片刻,终于打算上书一篇,劝谏天子。
这事终须有人来做,那么,为何不能是他?
……
同年九月。
距离书信送到京中已经过去一个月有余。
这日,苏子瞻带着左右,前往密州城外的山中围猎。
他的马头肩带挂着一小壶酒,背负弓矢,半边白发透出几分苍老,让人怎么也想不到这只是一个四十不到的汉子。
王朝云穿着戎装,腰间持剑护在苏子瞻身旁。
归根结底,苏子瞻的武艺难以叫人放心,她此行是受大夫人王弗的嘱托,护得苏子瞻周全。
这样的殷切叮嘱,无疑让苏子瞻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左右随从也都是想笑不敢笑的模样。
王朝云最擅长化解尴尬,再度提议:“郎君擅长写诗,不如以今日作诗。”
恰此时,林中忽然传来一阵呼啸。
苏子瞻座下马匹有些受惊,很快变得躁动不已,身后众人亦是如此。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有大虫!”
霎时间,随从们大多转头,打算逃离此地。
苏子瞻同样心里慌乱,不过面上强作镇定,甚至还伸手拿弓箭,准备好好大干一场!
他将酒壶取下,一饮而尽,策马到王朝云面前,沉声道。
“朝云先走,苏某留下断后!”
说罢,苏子瞻借着酒意,挽起弓箭,但他的手指分明还在颤抖。
这时,面前的灌木窸窸窣窣,走出一只体长丈许,花纹斑斓的吊睛白额虎。
吊睛白额虎看着不退半步的二人,咆哮一阵:“嘶!!!”
还不待苏子瞻反应,他坐下的马匹撅起前腿,直接将苏子瞻抬到半空,几乎就要从天上摔下来了。
吊睛白额虎同时做好捕食的动作,身子宛如离弦之箭,随时准备扑出去。
王朝云两眼微眯,瞬间跃出,她先是一手拉住马栓,强行将苏子瞻的马匹压到地面,做完这些又抽出手掌,握剑的手臂挥动,其方向赫然是一颗虎头。
唰!
亮银的白光划过,王朝云好似没有动弹,脚尖轻点虚立半空。
下一秒。
一阵剧响传来,硕大的虎躯倒下。
苏子瞻直接看呆了,满脸不可思议盯着王朝云。
他一直知道这女子很强,却没想到,竟然连杀人如麻的吊睛白额虎也可以随手杀之。
王朝云收剑归鞘,朝着苏子瞻甜甜一笑:“郎君,妾身又救了你一命。”
苏子瞻明白这话的意思,点点头:“朝云且等我片刻,这诗——”
话未说完,他们的身后传来一阵急促马蹄声。
随着马蹄声靠近,苏子瞻认出来者,脸上顿时露出笑容。
因为其中一个竟然他是同胞兄弟,苏子由!
另一人,则是与苏子瞻曾以丹青会友的驸马都尉王先。
今日他们同来,还真是难得。
只是,苏子由与王先却没有这份悠然心情,落马即神情急切。
“兄长,有御史参你违抗新法,私议圣上,如今使者将临密州!”
王先同样催促道:“苏大哥,这违抗新法的罪名不小,万万担不得!这其中定有误会,需要尽快澄清……”
“没什么好澄清的。”
苏子瞻突然打断,脸上挤出一个笑容:“苏某违抗新法是事实。只是眼下看来,朝中是有人想要以苏某开刀。”
联想到上回沈梦溪的行迹,这幕后黑手指向何人,苏子瞻心里再清楚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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