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鼎九年,三月。
魏郡,王府。
宗室礼官再次登府。
不止如此,其余魏郡郡望也都派出嫡系子弟到场。
行人路过,瞧见王府热闹的场景,心里疑惑,连忙询问旁人。
有知情的人替他解惑。
“王氏女又要嫁入皇家了!”
“什么,前头王氏女不是才入梁王府……”
“嘘……小声些,该喊梁王侧妃,那不是我们这等小民惹得起的。”
“是极。依我看,这王家,怕是要一飞而起,取代冉氏,成为咱们魏郡头等大族!”
话音刚落,周围的人凑了过来,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更有甚者,取出几枚铜板,要知情者讲下去,权当花钱买消遣。
知情者不动声色地将铜板收入怀里,继续道。
“据说,此番王氏结亲的,是陛下少子,淮安王刘渠殿下。”
“最重要的是,淮安王将以王妃之礼聘王氏女。待婚事成了,王氏有淮安王妃护持,可不就成了皇亲国戚!”
很快,有人怀疑了起来。
“这消息闭塞,你又是从何处知晓的。”
见被质疑,知情者不高兴了,他脸色涨红,怒而指天。
“淮安王聘媒,用的可是吾……”
话未说完,知情者很快反应过来,连忙捂上嘴。
只可惜,旁人只凭“媒”二字,就能大概猜出事情来由。
他们看向知情者的目光带上了些许揶揄,泄露主子们的事儿,看有你好果子吃!
知情者意识到这点,当即换上了不耐烦的神色。
“让让,让让!散去吧,散了吧!”
说完,他逃也似的挤出人群。
身后立即传来声音。
“贼人休走,还吾铜钱!”
“去你的。”
……
另一边,老家主王甫强撑着身子坐起。
在他面前,是一名身穿王袍的年轻男子。
淮安王,刘渠。
元鼎帝第六子,从赵才人的肚子出来,在皇宫中的地位不高不低,既不受拉拢,也不被排挤。
最重要的是,刘渠尚未求娶。
王甫从孙女那儿得到消息,马不停蹄地动用起人脉,甚至借调了交趾王氏的力量,花费不少人情,才凑成了这一局。
刘渠对王氏的家世同样满意,到底是一方郡望,而且岳家人脉广泛。
他恭敬地行了孙婿之礼,然后就被王家众人迎了下去。
待人离开,屋里只剩下王甫。
王甫的身子向后一倒,好不容易蓄起的精气神消退不少,看上去像是一位命不久矣的老人。
即便如此,依旧没人敢轻视他。
因为正是眼前这位不起眼的老朽,在短短四十余年间,让王家从名不见经传的外来户,发展成如今的顶级郡望,甚至与皇族刘氏通了两段姻亲。
然而,这只是王甫老爷子宦海生涯中微不足道的一点。
“秦四。”
王甫轻声喊了句。
话音刚落,一名黑甲士卒从影子里走出,声音铿锵有力。
“属下在。”
“那巫女,可送入京城了?”
“回禀家主,送了。弟兄们收尾,将一切线索斩断,不会留下蛛丝马迹。”
“很好。”
王甫闭目答道,手中翻动着半截木剑,据说是昔年靖王赠与宣昭帝的。
紧接着,他再度开口。
“告诉交趾那边,让滇王遣使入淮安,吾要令淮安富庶。”
“喏。”
“行了,下去吧。”
人走以后,王甫睁开眼睛。
瞳孔闪烁着黯光,仿佛吞噬万物的黑洞,莫名令人觉得心悸。
“天家亲情,最是遥远,尚且寡淡。刘懿,老夫先走一步。黄泉之下,且看你骨肉相残。”
“哈哈哈!”
苍老的笑声响彻里屋。
王甫身后,一道人影躬身而立,神色恭敬。
他是王甫的庶孙,是王甫挑选的继承人。
待王甫离世,王家的力量,还有覆汉的使命,都将交到他手上。
……
元鼎九年,五月。
十里红妆长街,送亲的队伍出城,前往淮安。
红轿中,风妆霞帔,面披红纱的俏女子美眸晃动,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娇子外头,高车大马。
一道同样着红袍的男子傲然而立,眉目俊朗,颇有种英气。
正是淮安王刘渠。
他面上喜悦,脑子里却想着事情。
“昨夜,梦里有一老丈,临街算卦,刘渠试问今生,却得了一段离奇的说命。”
“老道观汝有大气运,中年黄袍加身,享尽人间尊贵。”
刘渠哑然失笑,身为大汉皇子,他如何不知道“黄袍加身”的意思。
越是明白,就越觉得荒谬。
“父皇对卫后恩宠有佳,岂能幸命于我。罢了,且当那老道呓语。倒不如自回封地,揽暖玉入怀,浮生半日闲情。”
……
元鼎九年,八月。
和罕单于与醍摩单于的大战结束,醍摩单于兵败退走,向大汉称臣,请求庇护。
元鼎帝本就有意分裂匈奴,当即接受了醍摩单于的投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