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
关云起初拘谨,可随着一碗碗老酒下肚,整个人也放开了,原本就红通的脸现在更是如熟透的龙虾般。
张屠夫则抱着酒坛子,意识模糊了大半。
他竖起拇指,“兄台海量,俺老张自愧不如。”
关云笑而捋须,拱手作谦,“某家惭愧,平白得酒食宴饮。吾名关云,敢问兄弟怎么称呼?”
说到这,张屠夫一下子就精神了。
“啪”一下拍桌站起,得意洋洋地跑到里屋。
再回来时手中多了一张五尺长,三尺宽的画卷,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图”字。
张屠夫嘿嘿一笑,“俺姓张,单名一个图字,是胸无大志的图。关兄弟,你也喊俺张屠就行。”
胸无大志——图?
什么跟什么。
关云听得一头雾水,可看到张图得意的表情,不由大笑。
这张兄弟是个妙人。
他当即举杯,“张兄弟再走一个?”
张图小心翼翼地将画卷收好,这才重新坐下。
“走上,走上!”
……
翌日。
两人沉沉醒来,好在张图家的酒不错,仅是头脑昏沉却不胀痛,睡一觉醒来更觉精神。
关云抬起头,便见张图一对灯笼似的大眼睛正盯着他。
“张兄弟?”
“老关,往后可有什么打算。”
“呃,某家得罪了人,逃窜至此。”关云有些窘迫。
张图马大哈般摆摆手,“这感情好啊!俺张氏虽名声不显,可在涿郡一亩三分地,尚有些威望。关兄弟不嫌弃,就在我这肉铺住下,与俺老张一起剁肉玩儿?”
闻言,关云回想起昨日张图切肉的场景,心下了然。
这张兄弟还是个武道高手。
许是酒肉的缘故,虽然才相见一日,互通姓名更是不足一个时辰。
可在关云心里,他认张图这个朋友,自然不愿意将对方拖下水。
面露歉意,“张兄弟好意,某家心领。”
张图被拒绝也不恼,他是个有成算的,眼珠子一转,就知对方有难言之隐。
于是试探问道,“老关可否与我说说?”
关云犹豫片刻,缓缓吐字,“金罡刀宗。”
说罢,他从腰间取出一小把造型奇特的弯刀。
上面有五道漩涡状的纹路。
张图瞳孔微缩,旋即脸上的笑意更浓。
“没想到关兄还是个护法。”
“这就更好了,俺老张祖上也传刀法。咱们两兄弟有缘,关兄还是住下吧。”
说完,他蹿到里屋,吩咐后院的仆人收拾院子。
徒留关云在原地错愕。
不一会儿,张图走出来,手里捧着一把同样的弯刀。
上面赫然有七道纹路。
是最高的一层,代表掌教。
张图面带笑意,“俺张家老祖出身金罡刀宗,还当过掌教。尚有香火情留下,关兄无需担心。”
“一切有俺。”
……
于是,第二日开始。
涿郡的张氏肉铺,从一个屠夫变成了两个。
太和十年,三月末。
黄灏的南卫抵达,率先强攻打下黎阳,破入魏郡。
而金罡刀宗也派出高手,协同坐镇。
有两名罡气境的长老随军,出手击杀城头的守军,而刀宗弟子摆布“大刀阵”,作为破城先锋的角色。
一路稳扎稳打,沿着清河水不断收服失地。
军帐中,有一年轻校尉,唤作曹瞒。
他左右各两名带甲将士分立,是曹氏和夏侯氏的族子。
两族身处长安中心,深知朝廷风起云涌,哪怕百年世家,都有一朝覆灭的危险。
曹瞒与众族子,是他们置身事外的契机。
……
魏郡,内黄城。
张谯调集大军,亲至城池调兵。
麾下有五千天公力士,勇猛无双,力能扛鼎。
他来此地,一为击溃金罡刀宗,二为停止前线败势。
两日后。
大军对峙阵前。
黄灏身穿重甲,端坐于统帅战车之上。
两位金罡刀宗的长老,一左一右护持他身侧,俱是踏罡而行,威风堂堂。
另有朝廷武将,手执锐器,策马立于军前。
黄沙滚滚,北风滔滔。
内黄城上,清一色的太平妙宗弟子伫立。
他们有的搭弓备箭,有的掐诀作势,有的指捏符箓,随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城门之后,上万太平妙宗信众整装待发。
所有人皆神色凝重。
尤其是城外的朝廷兵马,他们目视上方,仿佛在等待什么。
莫约百息。
方圆百里的天空,乌云涌动。
电光闪耀,雷霆震怒。
恐怖的气息席卷全场,宛若心头炸开的闷雷。
只见一道人影缓缓走出,立于城头之上。
他出现的那一刻,城下的太平信众顿时振奋。
“天公真君!”
“太平万岁!!”
只是一个人,就胜过千军万马。
来者的身形愈发清晰,道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道冠下是一张苍老而干瘦的脸,眉心有条雷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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