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泉宫
这是岐州郿县的一处行宫,因山中有一凤泉池而得名。
仲冬时节,武德帝率领文武来此,行田狩礼。
马车中
李常笑双手合十,默默闭上眼诵念经文。
王福和武照坐在他对面,透过马车的窗檐寻觅雪景,还有两侧高头大马,披坚执锐的大唐士卒。
赶车的是武德帝身边的一名侍卫,他姓高,据说是渤海高氏的子弟。
王福坐在车厢中,手里摩挲着他的三尺白刃,眼中满是兴奋的神采。
“李大伯还真是神通广大,竟然能将我们带来皇家狩礼。一会我定要亲手杀几头猛兽,送给李大伯。”
武照闻言轻哼一声:“大哥,你若是一个不小心伤着了,小妹可是不会保守秘密的。”
“小妹,这……”王福顿时语塞,脸上闪过几分讨好:“有话好说,只要别告诉二叔,大哥任你驱使!”
武照摇摇头:“大哥还是安分些,莫要伤着了。”
“好,好吧。”王福不情愿地答应。
不知道情况的,见到这一幕说不得还以为王福是弟弟,而武照才是姐姐。
前头赶车的高侍卫正就最典型的。
以他的职业素养,平日里一般是不小的,除非实在忍不住。
王福脸上有些挂不住,“哼”一声别过头去。
这时,李常笑忽然睁眼。
他看向前头的高侍卫,轻笑道:“高侍卫,可愿透露姓名?”
“当然,”这高侍卫的性子似乎很爽利,回答得干脆:“卑职名讳高坎,正在骠骑府担任别将。”
骠骑府是武德帝废去鹰扬府之后,再设立的军府。
与守卫京畿的皇家近卫不同,这骠骑府可是真正从外对战的。
李常笑眉头上挑,语气也郑重了几分:“高别将是渤海高氏的后人?”
“大师说的是,前吴的太常寺卿,是卑职的伯祖。”
一旁的王福像是想到什么,惊讶出声:“高别将,您说的可是那位替北人请命的高言高大人?”
“正是。”
高坎点点头,略有些意外,没想到连一介小辈都知道他伯祖的名讳。
“我爹曾评价过,高大人有经纬之才,只可惜生不逢时,最终沦为党人的牺牲品。”
“不知令堂是?”高坎忽然放慢了速度,别过头来。
“家父讳演。”
“原来是龙门先生,失敬!”
……
长安到眉县二百余里,冬狩的车马绵延,加上随军士卒足有数万人,赶路的速度并不快。
一天半之后
汤峪沟口
随行的官员家眷开始就地扎寨,武德帝与一众皇亲步入行宫。
高坎领着几位士卒,与李常笑一同采撷柴火,搭建营帐。
正在这时,有一群骑兵策马而来。
为首者身披甲胄,背负长剑,腰系书卷,俨然就是话本中的儒将打扮。
这是武德帝亲封的濮阳郡公,兼右武侯大将军,徐绩。
随着太子李元和逐渐接掌朝中大权,徐绩作为山东武将的佼佼者,权位和官职亦是蒸蒸日上。
他身旁还有一个骑着枣红马驹的戎装小子。
正是皇长孙李明文。
这家伙打小跟在武德帝身边,自然也学到了老李家祖传的精湛马术。
奈何身体没长开,暂时只能用小马驹将就。
至近处,李明文一个翻身下马,毕恭毕敬地走到李常笑面前,躬身见礼。
“李明文,拜见东来前辈。”
徐绩这时也跟上来,一把揪住皇长孙的衣领,没好气道:“小子,跑得这么快,要是摔伤了,卑职可没法与你爹交代!”
“徐叔……”李明文尴尬一笑,不过视线却在营地四处翻腾,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直到熟悉的倩影出现,他才露出了呆愣的笑容。
“照…照娘!”
徐绩也是这么过来的,自然心知肚明:“好小子,不亏是殿下的子嗣。”
他索性撒开手,并鼓励似的在李明文肩上拍拍:“加油,徐叔看好你!”
“谢徐叔!”
……
武照见到李明文的那一刻,也好生惊讶了一瞬。
不一会儿,少年少女欣喜地到一边说话。
徐绩这时也凑到跟前,面有喜色:“师尊。”
李常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怎么将这小子带来,也不怕路上遇到刺客?”
“嘿嘿,”徐绩挑着眉头,讨好道:“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可这是师尊的营地,天底下可没有比这更安全的了。”
“都是一方将帅了,怎么还是这么不稳重。”
李常笑嘴上嫌弃,可身体却诚实地领着徐绩走向营帐。
高坎见状,连忙从行囊中拿出准备好的茶叶,就地生火泡茶。
……
待到二人坐定,他立刻奉上茶水出来,很快又识趣地离开。
徐绩很满意这小子的识趣,于是嘴上问了一句:“师尊,这小子挺上道的,适合来历。”
李常笑嘬了一口热茶,再度放下,这才缓缓回答:“是你骠骑府的一员别将,出自渤海高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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