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二年
正月不雨,至秋七月。
对大唐而言,又是一个天公不作美的年头。
贞观帝大手一挥,允许将今年的四成田赋留到下一年再上缴,同时广令刺史做好开仓济民的准备。
十六位派遣大使奉令出京,巡游大唐国境,确保政令的施行与传达。
与此同时。
东突厥与西突厥联袂而来,再度侵犯边境。
贞观帝勃然大怒,命徐绩与李药师分任两军主将,讨伐东、西突厥,势必举倾国之力覆灭。
……
太极宫
太上皇一副老农打扮,手里正提着一只细长的棕黄犬类。
这是波斯国进贡的猎犬,贞观帝从里头选了卖相最好的一只犬王献给太上皇。
太上皇掂量了片刻,顿时觉得无趣,随手将犬王丢到一旁,放它自由。
犬王好不容易落了地,顿时如蒙大赦,逃命似的跳到裨将的怀里。
裨将面露无奈,看向太上皇,称赞道:“上皇龙威不减当年,这生性凶悍的波斯犬王,到了上皇手中,便生生只留下一个‘犬’字!”
太上皇闻言顿生几分嫌弃:“这畜生也配称王,太掉身份了。玄吉!”
裨将神情一肃:“末将在。”
“告诉元和一声,往后这畜生不可称王。”
裨将心中腹议,知道太上皇意有所指,可面上相当干脆:“末将遵命。”
太上皇点点头,又命左右将他的弓箭取来,两支箭矢同时射出,最终却一前一后洞穿了靶心。
这一手箭法当真是冠绝。
左右宫人无不称道,皆言太上皇威风不减当年。
太上皇这时望着手里的弓箭,眼中闪过几分留恋,下一秒再度开口:“玄吉!”
“末将在。”
“将这套弓箭交给陛下,要他派人送到西突厥的小混蛋手里。顺带转告一句:朕李定边,还活着。”太上皇负手而立,虽是农夫打扮,但说这话时却别有一种霸道。
那是与生俱来的,不会因为衣着和处境而改易。
玄吉这次没有立即答应,因为他知道那弓箭是太上皇的随身之物,用了三十余载。
他犹豫片刻,终究开口:“上皇。只要您的名字传到,那西突厥定然闻风溃逃,何必要搭上天狼弓。”
“臭小子,这可是灭国的战事!”太上皇呵斥道:“朕若只是空口无凭,安能喝退狼子。”
“末将明白。”
……
仅仅只隔了一个月
西突厥沙门可汗不战而退,率领突厥部族穿过天山,逃往草原的另一面。
督战西突厥的徐绩当即调转兵锋,打算与东面的李药师合围,直接堵住东突厥的退路。
高坎策马于徐绩身旁。
他如今卸掉了骠骑府的差事,转而在徐绩身旁担任掌书记。
掌书记一介文职,无论待遇还是机会,比起原本的骠骑府别将都要差上不少。
但高坎清楚,“差”是对旁人而言的。
这可是英国公徐绩的掌书记,光喝西北风,也能硬生生高人一等!
毕竟徐绩的征战经验,还有卓远战略,哪怕放眼如今猛将云集的大唐,那也是单独的一个档次。
这不,高坎现在就想不明白。
他小心翼翼地转头:“大帅,高某尚有一事不明。”
徐绩闻声看过来,笑着问道:“高小子,左右无人就无需客气,你且问吧。”
“公爷,虽说西突厥退走,您就不担心是佯装。”高坎疑惑道:“兵法有云,兵不厌诈!”
此话一出,徐绩脸上的兴味更浓。
“没看出来,你这小子还苦心钻研过兵法,难怪!”
徐绩笑了笑,将马背上的一把长弓拿出,指着长弓说道:“兵法固然恒常,不过太上皇却是变数。”
“莫说你,本公听闻当年太上皇威震西突厥的事迹,也觉得惊骇。世上真有一人慑一国者?”
“结果真的有。”
徐绩说完,猛地策马向前冲去。
左右亲卫早就习惯他的路数,瞬间追上了徐绩,只有高坎被落在后头。
他眼神木讷,而后像是想到什么,一面策马一面发问:“公爷,既然如此,天狼弓不应该还于太上皇,您怎么说是被沙门可汗带走了?”
“臭小子,咱们带兵的,最是要懂得变通。天狼弓与其便宜突厥人,倒不如归了本公,也不算埋没!”
那一日,高坎终于明白了“变通”的意思。
西突厥草原上。
唐军的旌旗挥舞,宛如一团团坚黑质密的焰火,点亮了贞观大治的篇章。
……
同年十二月
两路唐军在阴山大败东突厥主力,斩首四万余,俘虏突厥族人十余万,收获了大量的战马。
又过了半月。
可汗牙帐被破,东突厥席利可汗被擒,与一众王族子弟被压往长安。
至此,突厥的势力宣告终结。
……
贞观三年,元月
贞观帝将席利可汗带到太庙,祭告俘获,继而命令将士押解席利巡游长安,历数其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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