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令姜眉梢微扬,看向那位站在最末处的弟子:“何处奇怪?”
守道几个也不由侧首朝他望去。
那弟子不过十六七的年纪,名唤守信,是玄阳座下最小的弟子。
他素来胆小,加之又性子沉闷话语不多,在诸多弟子中是存在感最弱的那个。如今这么多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他白嫩的面皮不由唰地一下红了。
“我……我……”
贺令姜柔柔看着他,浅声道:“这位小道长,无需紧张,只要把你觉得有异样的地方道来便可。”
她目光柔和,面带鼓励,那名弟子心上不由一定,深吸一口气,方缓缓开口:“我先前有次去师父院中时,觉得有些奇怪。”
那日,前殿供奉的法器少了一件,遍寻不到,守信正兀自着急,玄阳便说他那儿有多余的,令守信跟着他去取。
守信拿过东西便退下了,但刚走出院落不远,突然察觉自己素日携带的清心符不小心从袖中滑出来,许是落到师父屋中。他便折回去寻。
哪成想,他站在门前,叩门叩了许久,却不曾听闻屋中声响。
守信唯恐师父出了意外,连忙推门进去查看,室内却是空无一人。
玄阳的院落外就一条路,他若是出去了,应当和半途折回的守信碰个正着才是。只是,他这一路走来,却未曾见过玄阳。
守信心中疑惑,便在院外候了一会儿,打算若是不见师父回来,便再去寻一寻。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竟见玄阳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怪哉,我当时明明去室内看了,房中并没有人。彼时,我也只当自己没留心查看,许是师父正在某处打坐,无暇顾及我,以至于我误以为他不在室内。”得知师父的所为后,守信当下再回想,自然也觉出几分不对来。
“我那日取回了清心符,便匆匆离去了,并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如今想来,似乎是有几分奇怪之处。”
贺令姜眉梢微扬,这玄阳屋内怕是暗藏密室。
她看向玄微,见对方也是恍然:“玄微道长可曾查过玄阳的内室?”
玄微点头,道:“自是看过的,不过我先前并未发现什么不对劲之处,现下看来,怕是暗中另有乾坤,却被我给忽略了。”
贺令姜看着守信,不由又追问了一句:“小道长可还见过其他觉得奇怪之处?”
守信凝眉深思了一番,方摇摇头:“没了。我只能想到这么多。”
“如此,多谢小道长了。”虽然只是个小细节,但也足以令人对玄阳屋中的布置生疑,细心探查,许能再找出些许线索来。
贺令姜又问其他人,可有补充之处。
然而,除却大弟子外,玄阳很少召其他几人到他院中去,自然也无从发现什么不对之处。
守道垂下眼眸,如今想来,被师父真正信任的,怕是从来只有大师兄一人吧?
贺令姜侧首看了玄微一眼。
玄微心领神会,开口安抚几名弟子:“既如此,今日就辛苦你们几个了。日后如想到有何不对的,再与我说便是。”
“你们且放宽心,你们师父虽然已去,但毕竟是我们云居观中弟子,我身为师叔,也万万没有去为难你们的道理。”
“只一点——”玄微顿了顿,神色间也严肃了几分,“莫要生事。你们师父这事,就此掀过篇去,你们莫要再私下探查折腾,以免影响大局。否则,届时我们整个云居观怕是都不得安稳。”
“是,师叔,弟子等此后定当谨言慎行。”守道几人行礼应是。
虽不忿师父就这般没了,但毕竟理亏,经此一番后,他们心中也有数,这事已不是他们能随意插手的,只得老老实实压下心思,做好这云居观的一员。
玄微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而后轻挥衣袖:“你们先退下吧。”
贺令姜看着守道几人渐远的身影,伸手为自己斟上一杯清茶,低头呷了一口,方才:“道长,不知眼下可否有空,你我前去玄阳院中看看如何?”
“自当听贺七娘子所言。”
玄阳作为这云居观的观主,所住的院落自然是极大的。
这几日,玄微已经暗中将他的院落搜查了一番,并无什么发现。
如今守信既说他屋内恐有奇怪之处,两人自然直奔内室而去。
玄微先前丝毫没考虑到密室这档事,当下既有线索,两人便在屋内摸索起来。
贺令姜的指尖划过一排排书架,而后目光停在一块寿山石上,这块石头较其他光滑许多,应是经常把玩。
她双眼微眯,伸手拿起那寿山石,其下的书架面板上有微微凸起,她试探性地一按,书架便应声移开,露出后面的一条密道来。
玄微听到声响转过头,眼中一亮:“竟在此处!”
说着,便要探身进去。
贺令姜伸手止住他的动作:“道长且慢!”
她从书架上随意抽下一册书卷,手上一扬,那卷书便向着空荡荡的密道内射去,而后“啪”地一声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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