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攸闻言轻轻“嗯”了一声:“那我同你一道。北地的事已经解决,我也要回郢都给圣人复命。”
贺令姜回头望着他,缓缓道:“北地离郢都甚远,复命的事,你却也未必要亲自跑一趟。”
“话虽如此……”裴攸道,“可既然当初是圣人亲自交代我此事,我必然是要亲至郢都复命,如此方显郑重。”
贺令姜闻言轻轻一笑,又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些事情,你也都已呈了奏章,包括那私售铁器桉,自有三司了结。你为何偏要亲自跑这一趟,我也知晓。只是,阿裴……”
“你是镇北一族的世子,到了郢都之地,便躲不了各种人情世故、纷繁算计,行事也得倍加小心。你……当真不必因着我,再去郢都。”
“人情世故、纷繁算计在何处又躲得了呢?”裴攸垂眸瞧着她,“阿姮,我去郢都不单是为你,亦是为我自己。郢都,从前并非我所喜之处,可如今既是我心之所向,自然乃我身之所往。”
心之所向啊……
贺令姜心中似有涟漪轻起。
裴攸继续道:“北地之事如今已然彻查清楚,收服了荒人,北狄这段时日亦是安分。有阿爷在,镇北军可用不着我这个世子处处守着。”
神宫势力被灭,自然牵出来许多东西来,不光是镇北军,便是整个北地都要严查一番。
可该拿的消息他已然拿了,该理的名册他也已理好,余下这些事,便交给阿爷主持便是。
贺令姜也不知一向内敛寡言的裴攸,如今竟怎地这般能言了。可她也知晓,这个年纪的少年人,劝是劝不住的,也只得任他去。
这些日子来,她待阿裴如初,阿裴对自己的那份情谊在她面前却是愈发不加遮拦了。
对男女之情,婚姻之事,她从未想过,自也希望阿裴能早早想明白这一点,收了对她的这份心思。
裴攸见她不说话,抬头看了看月色:“这番回郢都,便是你的及笄礼了呢。”
他们六月底出了郢都,一路往北地来,其间再去处理神宫事宜,到如今,已过了两月有余。
贺七娘子的及笄礼在十月初,他们这遭回去,恰能赶得上。
贺令姜闻言笑了笑:“没想到,我竟然还要再过一次及笄礼。”
她上次过及笄,已是七年之前,彼时她身在北境,身边是师父还有裴攸等人。虽则江湖之人素来不看重这些,可到底也是她的成年之礼,师父彼时为她操办,也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任谁也想不到,这一生一次的及笄之礼,竟还让她遇到了第二次,当真是人生无常。
只可惜,师父如今身在东海之域……不知晓若是相遇,师父是否还能认得出如今的她来……
裴攸看她神情,便知她当是想到了往事。
阿姮的生辰,实则是在十一月,这及笄礼与她真正的生辰并无干系。
可如今她既成了贺令姜,这生辰也便是她的生辰了。
虽有贺家诸人为她道贺,可真正养她教她的师父长梧道长却不在她身边,裴攸不知她如何作想,然而于他来说,这一日,他还想继续伴着她过。
北地这一行,能揪出来的神宫势力,也差不多都揪出来了。
神宫被捕之人,虽则嘴硬不好撬开口,然而到底还是会有人抵不住严查细审,或多或少地透露出些消息来。
有镇北军和各州郡官吏为助,到如今,玄武宫使已经丧命,七名星使亦被捕被诛了大半,他们在各地的势力,也差不多被清剿了个七七八八。
至于余下的一些,要么得了消息闻风逃往别处,要么便是想尽办法蛰伏隐蔽了起来。
这些人,想要将其彻底清除,便非一日之功了。这其间,免不了北地的州郡官吏、玄门宫观以及镇北军多方势力携手共查,对逃脱的神宫之人多加提防。
人都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可对着这神宫,他们如今还真是难以根除殆尽。
如今对神宫,他们也算有些了解。
神宫之内,拱奉尊主,余下由四位宫使分治四方,其下又各有七位星使,助其星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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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尊主统领,余下这些人对神宫之事,则向来分而治之。四宫使二十八星使只负责做好自己手头之事,他们之间虽偶有合作,可对旁处的势力和安排,则并无详细了解。
虽剿了一方,可若想趁此问出旁处、甚而神宫尊主的事来,却是难如登天。
到如今,大周南方和北方的神宫势力,虽被她几乎掀了个翻儿,可若想触及别的,怕也是不能。
更何况,只要神宫之主不灭,这两地便极有可能死灰复燃,不得不小心提防。
贺令姜在镇北王府又呆了两日,同裴俭将后续要做的事情商议好,而后还跑了趟位于定州的玄门宫观——常道观。
看到她手上所持的玄鹤令,常道观观主顿时肃容,行了一个道家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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