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静怡嘴唇都没了血色,后背一阵阵发寒,为了掩饰失态,她捧起杯子喝茶,但还烫着的茶,并没有让她觉得温暖起来。
纪娇娇没再说话,安静地喝着柠檬水,她和这个大舅妈交情不深,点到即止就好。
聪明人不需多言。
良言说得再多,也拉不回该死的鬼。
“娇娇,谢谢你!”
庄静怡喝完了一杯茶,平静了不少,又变成了雍容华贵的沈太。
纪娇娇微微笑了下,“二舅和我说,他小时候很调皮,经常挨训,还罚去关祠堂,是大舅妈经常给他送吃的。”
沈英楠对庄静怡的评价很高,一起喝酒时,他时常说起小时候的事,庄静怡出现的频率很高,反而沈英扬并不常提起。
在沈英楠嘴里,庄静怡是个温柔的好大嫂,孝敬长辈,友爱弟妹,非常合格的大少奶奶和长嫂。
庄静怡不禁笑了,眼神怀念道:“英楠他小时候太调皮了,公公脾气那么温和的人,都被气得暴跳如雷,戒尺都打断了好几根,全是打你二舅断的。”
“他干什么了?”
纪娇娇十分好奇,现在的沈英楠在公司里可是威严的霸道总裁,和庄静怡描述的吵包蛋,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噗!”
想起往事,庄静怡忍俊不禁。
她嫁到沈家时,沈英楠才十来岁,正是调皮捣蛋人见人嫌的年纪。
“他干的‘坏事’可太多了,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打坏你外公的宝贝收藏,拆了家里的电风扇,收音机,还有唱片机,家里的电器基本上被你二舅拆了个遍,还组装不回去,都报废了。”
庄静怡越说越乐,又说起一件她印象深刻的事。
“家里电话三四天都没响,你外公吃饭时还说,难得能清净几天,结果有个大订单的客户,打了好几天电话都打不通,客户又不知道厂里电话,幸好客户后来打到你外公的朋友家,那位朋友也打不通电话,连夜跑来找你外公,这笔订单才没出事。”
“电话机坏了?”
纪娇娇猜测。
庄静怡点了点头,又摇摇头。
“电话机是坏了,但是被人拆坏的,查出来就是你二舅干的,你外公气得打断了两把戒尺,都没消火,你二舅屁股都打出血了,说他就是想研究下电话机的原理,等他研究明白了,就是第二个爱迪生,你外公当时是这么骂的。”
庄静怡清了清嗓子,还摆正了坐姿,表情变得威严,压低嗓门道:“你当不当得成爱迪生老子不知道,但老子知道,你就是个败家子儿!”
“噗!”
纪娇娇捂住嘴笑,没想到二舅还是个熊孩子啊。
庄静怡笑过后,感慨道:“老二从小就想当科学家,要是不出意外,你外公准备送他去英国念工科的,世事难料啊!”
她叹了口气,神情惆怅。
谁能想到,当年调皮捣蛋的沈家二少,现在是沈家家主呢!
丈夫一直都不服气,觉得老二抢了他的家主之位,庄静怡觉得丈夫太小心眼,当年他们来香江时,带了沈家三分之二的财产,那个时候,谁都不知道,此生还能不能再见面。
所以那笔钱等于分给他们大房了。
做人不能太贪心,既要钱,又要家主之位。
庄静怡经常这样劝丈夫,可丈夫听不进,还说她一介妇人,只要管好内宅就行,不要越界。
一席谈话下来,纪娇娇对庄静怡的印象还不错,确实如同沈英楠所说,是个贤良温柔的女人。
嫁给沈英扬那种自大的恶臭男人,太委屈了。
“舅妈,你打算怎么办?”纪娇娇问道。
庄静怡脸上笑容收敛,神情自嘲道:“我打算和你大舅说。”
“你没想过离婚?”纪娇娇脱口而出。
庄静怡变了脸色,离婚?
她想过。
但顾虑太多,她没有勇气离。
“舅妈,大舅都那么脏了,你还和他同床共枕,不觉得恶心吗?”纪娇娇说话毫不留情,一点面子都没给沈英扬留。
庄静怡表情愕然,没想到纪娇娇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纪娇娇又说道:“大舅身边那么多女人,至少得有一个排了吧,谁知道那些女人是什么情况,比如杨灵灵,当了两年雏技,接待过的男人数都数不清,而且去嫖的男人,有几个是干净的?大舅和杨灵灵睡了,再回家和舅妈你睡一张床……”
“别说了!”
庄静怡厉声打断,她的胸口现在翻江倒海,刚刚喝下去的红茶,快要吐出来了。
而且她想到了那天在茶餐厅碰到的猪肉荣,就是杨灵灵的嫖客,一个又老又丑的猥琐男人,这种男人和杨灵灵发生过关系,四舍五入后,就好像她和这猥琐男人也有关系了……
“呕……”
庄静怡再忍不住了,捂住嘴干呕。
纪娇娇抽了纸巾递过去,她刚刚是故意那样说的,也不是她爱多管闲事,是真觉得庄静怡不应该为了沈英扬赔上自己一辈子。
庄静怡不缺钱,她的嫁妆一辈子都吃不完,就算不当沈太,她也能衣食无忧。
她的几个孩子也都大了,用不着她再操心,那又何必再让自己被枷锁困住呢?
“我补个妆。”
庄静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拿出化妆盒上粉,还补了口红,气色瞬间好了不少。
“舅妈,你可能觉得我交浅言深,但我真觉得大舅配不上你,你本身是庄家大小姐,受过良好的教育,嫁妆丰厚,还给沈家生儿育女,你一点都没做错,大舅凭什么作践你呢?”
纪娇娇很为庄静怡打抱不平,她这大舅妈虽然年纪大了,可保养得宜,风韵犹存,年轻时绝对是个美人,配沈英扬绰绰有余。
家世好,有钱,还貌美,凭什么要忍受沈英扬这种恶臭男人?
庄静怡脸色动容,她心里更加不平静,从来没人和她说过这样的话。
从未有过。
其实结婚才一年,沈英扬就和沪城有名的交际花传出了绯闻,报纸上都刊登了他们的亲密照,她出席酒会时,和那个交际花碰上了,那女人对她冷嘲热讽,还炫耀沈英扬给她买的钻石戒指。
当时她年轻气盛,回家后和沈英扬大吵了一架,还回了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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