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珞珈山的墓陵待了半年,似乎在找什么证据……而遗憾的是,虽然我很不喜欢其中的某个人,但我并没有权力去制止他们。”叶红拂平静道:“他们拿着大隋品级最高的令牌,理论上……那枚令牌,只有那三位皇子可以拥有。持令之人,可以自由出入大隋所有的圣山地界。只要他们不打扰墓陵的清净,我们便只能任其待着。”
裴烦丫头也见过那个年轻男人。
顾谦曾经对他们说过不多的几句话。
但是顾谦眼中的愤怒,悲痛,隐忍……完全可以看得出来。
事实上,他那位姓徐朋友的死,真的与宁奕无关。
宁奕不知道宋伊人和宫里用了什么手段,他一度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没有人会继续追究,追查。
死死咬住自己不放,对谁都没有好处。
但今日似乎出现了一个细小的问题,在他没有看到的另外一处……仍然有人在盯着自己。
是谁?
一个是曾经见过一面的年轻男人。
伞下的另外一张面孔,宁奕从来没有见过,那张面孔藏在层层遮掩,极为严实的黑纱里,单单从通天珠内看不出端倪……这人的气息,气势,也没有给宁奕丝毫熟悉的感觉。
“他们……是谁?”
宁奕轻轻吸了一口气,他仍然竭力保持着自己的平静。
但这个时候,他的眼神已经有了一丝警惕。
他望向自己的身旁人,万幸的是……裴烦的神情比他要淡然很多,丫头的神情一片冷漠,似乎这一切与自己无关。
叶红拂并没有生疑,她眼里闪过了一丝不屑,冷冷道:“一个很丑陋的家伙……无论是面容,还是语言,都让我觉得恶心。如果他没有那枚令牌,换一个无人的地方相遇,我一定会把他大卸八块。”
宁奕沉默下来。
他努力搜刮脑海……的确没有符合这个条件的熟人。
是巧合么?
不……不会是巧合……那两个人无缘无故来到珞珈山墓陵……偏偏又赶在自己来临之前离开,又怎么会是一场巧合?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巧合。
是为了什么而来的?
宁奕看着丫头,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意思。
裴旻的衣冠冢……
叶红拂的声音打断了宁奕的思绪。
她出乎意料的道:“半炷香……这是我的最大权限了,切记,不要扰了墓陵的清净。”
她挥袖之下,珞珈山墓陵的禁制荡漾开来,为宁奕和丫头让出了一条道路。
宁奕有些愕然。
他对上了叶红拂略带笑意的那双动人眼眸。
喉咙微动。
那句“多谢”卡在嘴边没有说出口。
叶小山主立即恢复了一片木然神情,淡淡道:“不用谢。”
……
……
目送两人离去之后,叶红拂手托通天珠,缓步来到了楼阁。
楼阁设了诸多阵法,这里是主阵之所在。
叶红拂的身前,悬浮着四十九枚通天珠,笼罩整座珞珈墓陵。
陵园的山阶,一黑袍,一青衫,两道身影徐徐而行。
她摇了摇头,道:“把他们的监察……关掉。”
楼
阁的几位修行者有些讶然,他们回过头来,不敢置信看着叶小山主。
叶红拂木然道:“没有听见么?他们是我的朋友……这半个时辰,不许有一丝一毫的影像流传。”
“可是……墓陵的规矩……”其中一人欲言又止,看到了叶红拂平静至极的眼神,又想到了珞珈山内流传普及的消息……对方即将是整座圣山的小山主,若真的有规矩,那么规矩自然也是她来定。
于是负责笼罩宁奕和丫头的那几枚通天珠,无声无息黯淡下去。
……
……
宁奕和裴烦走在山阶之上,两个人的步伐并不快,对他们二人而言,半炷香的时间已经极为宽裕。
两人并没有言语交谈。
已经不需要言语交谈。
丫头默默把手指搭在了宁奕的手掌,十指相扣。
黑袍和青衫,被山道的风气吹得掠起又落下。
宁奕的神情有些复杂。
他回过头来,自己的感知极为敏锐。
珞珈山墓陵的通天珠虽然隐蔽,但游掠在空中的那几缕气息,犹如黑夜之中的明火,对自己而言,实在太过明显。
踏入山道之后,那几颗通天珠的气息……便熄灭了。
通天珠黯淡下去,出乎了宁奕的意料。
叶红拂的确是一个行事风格捉摸不透的女人,这个女人愿意关掉通天珠……说明她根本就不在乎珞珈山的规矩。
是一个狠人。
更重要的是,宁奕虽然只与她见过一面,却已很是了解,叶红拂并不在乎与自己的“交情”,她这么做,可以有一千个理由,但绝不会是为了宁奕“蜀山小师叔”或者“叶长风弟子”诸如此类的身份。
最大的可能,就是她乐意。
山阶的风忽然大了起来。
越往后走,珞珈的墓碑便越稀少,已经是内门弟子,再往后,如果不出意料,就是历任的长老,宗门的堂主,客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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