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你在闭关……我就一路从蜀山离开。”
星月皎皎。
风沙飞旋。
从桃枝城,与郭大路分别,丫头也迷迷糊糊的睡醒。
她身体里的寒气,正在逐渐消散,白帝留下来的杀念曾经重创了神海,被“生字卷”和“剑藏”挡住,所以丫头变得“嗜睡”……但现在开始慢慢的好转,刚刚从北境离开的时候,丫头一天甚至能够睡上十个时辰。
现在越来越清醒……但这其实不是好事。
因为白帝留下来的,密密麻麻如刀子一般的杀念,没有被刨出来,而是收敛进了骨子里,神魂痊愈,伤势却再难好了。
裴灵素把下巴搁在宁奕一边肩头,一动不动凝视着宁奕,认真听他说话,像是一只安静的小猫。
宁奕笑着把当初下蜀山找生字卷的事情说了一遍。
“郭大路……”裴灵素感叹道:“他是个好人。”
发自内心的感慨。
这世道,已经很少有人像郭大路这样了。
丫头的这句感叹,让宁奕脸皮有些抽搐。
想了想,三四年过去了,老郭好像还是个单身汉,原因似乎已经水落石出了……郭大路这样的人,无论是谁见到了,都会下意识的给他一句好人,来当做称赞。
已经步入黄沙大漠。
宁奕选择了一条最稳妥的路径。
他的最终目的地是灵山,手里捏着楚绡前辈的那张符箓,从北境离开,也就是为了寻找“虚云”大师,去求得佛门所谓的“长生法”。
但是……他不希望丫头这一路上过得不开心。
关于丫头身体里的伤,宁奕和沉渊君,还有知情人,都选择了隐瞒。
这一路上,无须着急。
就当是一场围绕大隋的周游历程。
……
……
“听说东境境外的大漠,有一口井,名为‘望月’。”
丫头缓缓掀开车帘。
她望着头顶的那轮大月,东境的夜晚,大漠黄沙呼啸,总觉得头顶的那轮月亮,明亮的有些不太真实,虽然初春已至,但黄沙仍然有冻寒之意,粗粝而冷糙,刮在脸上如细小连绵的刀锋利片。
宁奕心神一动,“你怎么知道‘望月’?”
这个小故事,在东境境内流传的很广,但天都知晓的很少。
“在剑行侯府的时候,很无聊,读了很多书。”裴灵素微微一顿,笑道:“多多少少有所耳闻。”
宁奕恍然地笑了笑。
他化名宁臣,在东境找寻“山字卷”的时候,四处打探当地奇闻异事,才知道“望月”的故事,那个时候,李白鲸还在与西境角力,他要向太宗展示自己的治世才能,整个东境被管控的服服帖帖,三圣山也都在东境的拢和之下。
“望月”曾经是大漠很出名的一个景点……事实上,也没什么特殊的,许多年轻男女会赶赴那口井旁,在月圆之时,去应验世人口中的传说。
“月圆之时,俯瞰井底,真正心诚相爱的恋人,能够看见自己和心爱之人的未来。”
宁奕缓缓道:“你相信有这种东西吗?”
丫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
头。
他们俩都是超越了十境的大修行者,其实很清楚,在这世上的确有着占卜未来的术法,宝器,但都是逆天挑战规则的存在。
看见“未来”并不是一件好事,看得越远,看得越多,付出的代价就越多。
“我只是……好奇。”
裴灵素轻声呢喃,“我想看看,我们俩的未来。”
她忽然笑道:“当然,那口井多半只是个噱头,可能什么也看不见。”
宁奕面色严肃,一只手拍打身旁折叠的木质轮椅扶手,“我们俩的未来,那可是一片光明,就像这辆马车,哐哐向着康庄大道直奔。”
丫头忍俊不禁的笑了。
宁奕也笑了:“你想去什么地方,我就陪你去,想看什么风景,我就陪你看……反正咱现在可有钱了,不行自报家门,谁没听过蜀山宁奕,谁不知道紫山裴灵素?”
丫头被逗乐了,没好气道:“瞧你贫的,瞎显摆。”
宁奕乐呵呵道:“若能富贵还乡,谁愿锦衣夜行?”
他轻轻眯起眼,收敛了笑容,道:“那口‘望月井’,原先名气大,还算热闹,周围开了不少客栈,但现在可不一定了,李白鲸纵容手底鬼修占据琉璃山方圆的山头,逼迫了三圣山领地的缩减,还有百姓们的栖息地,东境境外的流寇也大大滋生。”
“也挺好。”丫头轻轻道:“没人,清净。”
宁奕笑眯眯揉着丫头的脑袋,“都依你。”
……
……
望月古井的所在地,原先还算富饶,虽是大漠,但一群人群聚,围绕着这口小井开辟了一座小镇,但如今整座小镇都破败风化,屋阁被风沙摧垮的摧垮,掩埋的掩埋,一片死气,毫无生机。
那口井底也早已没水。
干涸见底。
黄沙翻飞,一位披着麻袍的少年,踩着一双破烂布鞋,搂抱着肩膀,艰难踩踏大漠前行,他孤零零一个人在月光下跋涉,面容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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