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宁一下子怔住了。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根本就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
老人面无表情道:“搜这间客栈,搜他的屋子,把他铐起来。”
电光火石之间,一击狠狠的重击,便叩在少年的后脑之上,一道痛苦的闷哼响起,闪烁着雷光的镣铐,还有符箓的阵纹之力,便在虚空之中激荡而起。
井宁高喝着试图挣脱枷锁,却被一下子狠狠踩到在地。
老人手持阵法,缓步上前,他对视着井宁的双眼。
魂念摇曳如火光。
猩红色的阵法,已经来到了阿宁的面前。
……
……
脸上布满刀疤的年轻男人,坐在了裴灵素的对面,他拎着酒壶,笑意盎然,看着眼前一口一口平静喝着茶的女子,即便带着斗笠和面纱,也能够看得出来,这女子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间尤物,身材窈窕,若是揭开白纱,里面必是一张国色生香的绝美面孔。
他横横坐着,正好把井宁拦住。
“不用去看……脏了眼睛。”刀疤男人淡淡道:“我姓吴,你可以喊我吴三。”
说到这里,他挤出了一道诡异的笑容,“姑娘,一个人喝茶,好雅兴,不若我请你喝酒。”
他替裴灵素倒了一杯酒,推到了对方的面前,柔声道:“赴死山,这名号,您多少听过,给个面子,把酒喝了。”
吴三的身后,传来了少年痛苦的喝喊声音,低沉而又沙哑。
裴丫头一只手握着瓷盏,缓缓放下。
她已经有些看不下去了。
神念飘至宁奕的耳旁,明显带上了愤怒。
“你还要等?”
阿宁的神魂正在经受着痛苦的折磨。
那位卓先生,出身东境琉璃山,修行神魂之术,那座阵纹越是靠近阿宁,越是逼迫神魂。
井宁目睹了自己和宁奕那一夜的景象。
但即便如此,他仍然没有开口,神魂守的极其严格。
这个少年,守口如瓶。
事实上,宁奕的剑鞘已经在轰鸣,他已经按捺不住出剑的意念了……作为剑修,他可以在客栈里旁观一次,因为那纯粹是井宁自找的麻烦,他乐于见到少年吃亏之后,明白什么是担当,但现在的情况不一样。
井宁在为自己受苦。
但宁奕没有出剑,他眼神极致冰冷,站在黑暗之中。
每一个呼吸,都是等待。
每一个等待,都让他十分失望。
他望向那个软绵绵
瘫倒在客栈柜台的狼狈男人。
他在心底默默自语。
如果那个画谱里的故事是真的。
那么他不应该出剑。
他想再等一等。
他应该再等一等。
……
……
井月的身上都是血污,他木然趴倒在柜台木桌上,双臂无力,屈伸,半边面颊鲜血淋漓,此刻缓缓地抬起头来,双目无神,望向那位卓先生。
井月的脸上,已经没了笑容。
楼上传来了打砸声音,有人抱着一块牌位,从二楼快步踱步而来,高声道:“卓先生——这是这小子的。”
一阵哄闹声音。
卓先生松开揪着井宁发丝的那只手,这小子的神魂比自己想象中要坚固得多。
自己的“搜魂术”,还没有修行到那些大人的境界。
这小子,如果强行搜魂也未尝不可,但搜魂会给人的大脑带来巨大的震荡,以自己的修为,强行搜魂,很有可能造成一个糟糕的结果……既没有搜到“真相”,又破坏了这少年的神海,导致其变成一个白痴,再去逼问,都无法得到答案。
他索性不再以阵法去强行压迫神魂。
卓先生冷哼一声,站起身来,人潮分开,那块灵牌被帮卒从香火坛子里挖了出来,递到了他的手上。
白袍老人眯起双眼,对着这块木质碑牌,一字一字念道:“苏水镜之碑位。”
六个字。
极致的简单。
“名字很好听。”老人望向柜台那边,那个沉默着趴伏身子的男人,至今还是没有丝毫动作,卓先生面无表情道:“可惜嫁了个窝囊废,所以死得早,也不算意外。”
井月的身子微微抽动一下。
这句话戳在了他的心底。
老人不以为意,冷笑一声,挪开目光。
他俯视着少年,道:“你娘有没有教过你,有些人在这世上,你惹不起?”
“你或许觉得,得罪了赴死山,运气好能跑掉。”
“但你不知道,东境有多大,这件事情有多严重。”
老人蹲下身子,手指摩挲着阿宁的脸庞,轻柔道:“甘露先生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井宁满面鲜血,他死死盯着卓先生手指捏紧的那块木牌。
“把我娘的牌位……还给我……”
少年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艰难挤了出来。
显然不会得到回应。
老人只是自顾自分析,完全忽略了这个愤怒的少年郎。
“你没能力杀死他。”
“更不可能……有这个胆子,偷东境的东西……”
“所以,我只要你把你看到的,原原本本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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