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侯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你什么意思?”
大宗主寒声开口。
“没什么意思……我来报恩。”
苏长澈面无表情道:“欠你的那条命,今天还给你,顺便把你欠我的,也拿回来。”
大长老掌间发力。
“轰”的一声。
整座婚堂被掀翻开来。
巨灵台的两旁,准备了许多烟火,此刻在苏长澈的星辉扫荡之下,不合时宜的炸散开来。
冲天烟火,白日喧嚣!
“嗖”“嗖”“嗖”的炸散声音。
漫天焰火消融于大日之下。
世间陷入一片喧嚣。
与此同时,一位背负三把古刀的少年,来到了万人瞩目的这条蜉蝣山山道前。
出现在巨灵宗弟子面前的,不是那位在白草圃唯唯诺诺的药草小厮。
而是一位面无表情的少年杀神。
三把古刀,几乎在同一时刻出鞘。
井月从未如此肆意的施展过《大衍秘典》,磅礴的神海,被压抑了七年,第一次毫无顾忌的释放开来。
即便是与陈龙泉在南疆旷野上的对捉厮杀,也需要掩盖气息,小心翼翼,以免招惹注意。
而现在。
不需要。
他是堂堂正正要杀上山的。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山喷薄,肆意爆发。
两把凌冽的刀锋,在血肉之间释放出绝美的弧线,井月的神念操纵着这两把长刀,如两朵蝴蝶一般,穿插在山道两旁的人群之中,巨灵宗的宗内弟子,有资格来到蜉蝣山观看婚礼的,至少是点燃星火的修行者。
而那道身材矮小,而且瘦弱的黑衣少年,双手持刀,在山道之上奔跑。
漫山遍野的野花,被狂风吹起。
许多年前,巨灵宗曾有过这么一场盛大的婚宴。
野花,鲜血,还有焰火之中,一位少年拔刀狂奔,踏上蜉蝣山的山道。
这是一位朴素的少年。
他的面容被黑布遮挡。
但他有一双清澈的双眼。
奔跑起来,像是一道春天的闪电。
井月压低身子,他的耳旁响起一道炸雷声音,一位反应过来的巨灵宗中境修行者,怒吼一声,同样拔刀向他冲来,这位巨灵宗鬼修,身躯猛地胀大,三两步的冲刺便化为一座小山,足足有三四人高,那把拔鞘而出的古刀缠绕漆黑烈焰,也随之变大,刀锋如一片火
海,狠狠向着井月的头顶斩下——
“锵”的一声。
一道刀光破体而出,黑衣少年“收拢”刀光从对方的身躯之中开膛破腹掠过,一片血海被古刀斩破,而踏地掠出的井月,黑衣之上连一丝血垢都没有沾染。
一整条山道,瞬间迎来了十多位修行者,来自诸峰的弟子,还不清楚巨灵台上发生了什么,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诛杀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黑衣少年——
第一反应,也是最后的反应。
事实上井月从没有练过刀,他的力量也不算多么强大,因为刀锋很锋锐的原因,他在递刀的过程中发现,在这条山道上杀人,不需要再像砍死陈龙泉那样双手持刀,这些人的体魄在这把刀的面前脆弱的像是一张纸,一捅就破。
一碰就碎。
连绵的刀光在白日之下呼啸成一片片的月牙,井月面色苍白,在喷薄的血海之中奔跑,他第一次看见这么多的鲜血,但心神却并没有丝毫的后怕。
他是一个大毅力者。
给自己刀的人说……井月是一个天生适合修行的人。
如果井月想,那么他可以走到这条修行路的很后面。
他之前的确很想。
但那样太孤独。
井月先前太怕死,但拔出刀后,便无所畏惧了。
如果一个人很怕死,怕得要死……那么他一定是只在乎自己,如果还有比他自己更重要的东西,那么失去生命也不会觉得可怕。
井月在心底默念那个名字。
“苏水镜。”
一字一顿。
一字一刀。
直到掠出了数十丈,人们才发现,这位黑衣少年,背后竟然还背着一个不小的铜箱,他的身姿看起来实在太凌厉,而这枚铜箱,在奔行数十丈后,显得有些赘余……于是少年回身一刀,将铜箱栓系在自己肩头的红绳斩碎。
那枚铜箱,高高在空中抛起,狂风吹动飘摇的箱盖。
大量大量的符箓,在风海之中席卷,肆虐——
数之不清。
抬起头来,望向那枚铜箱的巨灵宗弟子,在这一刻,面色变得煞白。
“轰隆隆”的火海,将整条蜉蝣山的山道淹没,爆破声音响起的那一刻,无数焰火随着符箓一同起爆!
一道瘦削的黑衣身影几乎是擦着最后一片炸裂的符箓掠出火海,卸下铜箱之后井月的速度更快了,他的大腿还绑着一枚箭箙,背后挎着黑布包裹的长弓,双手抬起将古刀含在口中,井月抬起双手,做了个挽发的动作,一只手攥拢长弓,将黑布震得崩碎,露出那柄精悍的大弓弓身,另外一只手则是顺势卸下了发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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