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师叔,明天就要走了吗?”
谷小雨蹲在炉火旁边,哈着暖气,他看着屋外的大雪,轻声道:“我什么时候能再看到裴姐姐?”
小家伙非常聪明。
上次大劫之后,宁师叔入后山住了一个多月。
然后自己的师尊也入了一趟后山。
从这两位的神情来看,裴姐姐的命劫应该是渡过去了,但似乎是因为某种限制,目前只能待在后山。
宁奕简单收拾了屋子里的一些行李,其实也没什么需要带走的,本就是常年在外,平时带着一座剑气洞天便足够……只不过谷小雨从抽屉里取出的那些书信,被宁奕装入洞天。
他还没有拆开。
这是他唯一从小霜楼带走的东西了。
“要不了多久,你就能看到裴姐姐了。”宁奕笑着说道:“等大婚之日,你来替我捧花。”
谷小雨眼神一亮,满脸欢喜,伸出一只手,道:“宁先生,可说好了!拉钩上吊!”
宁奕伸出一只手与小家伙拉钩,顺势把他也拉了起来。
“送我一段路吧。”
他拍了拍谷小雨肩头,替少年把白狐裘捋齐。
推开门。
宁奕怔住了。
“师叔——”
门外不知何时,已经汇聚了好些暗宗子弟,这些人肩头披着风雪,来的悄无声息,静静候在小霜山顶外,没有打扰小霜楼的清净。
大劫之后,这是第一次见面。
蜀山的这些年轻剑修,几乎每一个人,都腰佩长剑,站在空地外,他们等在这里,不为什么,就为了见宁奕一面,送宁奕一程。
宁奕时常觉得,自己就是一片落叶,飘来飘去,居无定所。
但蜀山是根。
推开门,宁奕切实的感受到了一股温暖。
这里是家。
是他要守护的地方……
轻轻吸了一口气,宁奕心底涌起感动,抱拳揖了一礼,温和笑道:“谢过诸位了……此行不必担心,我去一趟天都,扬蜀山剑名。”
他和谷小雨向前走去。
人群让开,一条整齐的道路。
这些弟子们,看着宁奕从自己面前走过,神情激动,但欲言又止……他们想说很多话,却又无从说起。
蜀山的弟子素来低调,他们大多是默默修剑的那一类人。
有人默默将自己腰间的三尺剑举起,举过头顶,发出清脆的金铁交撞声音。
珰的一声——
第二个人也效仿。
两边过道,不断有人举剑过头顶。
宁奕走到蜀山山门,回过头,看到身后是人山人海。
亦是剑海。
他卸下细雪,缓慢而又有力地握紧剑柄,将细雪剑举起。
无需多言。
大音希声。
记忆中恍惚地出现了一个故人,一个古老的声音。
剑器近说的话,在宁奕心湖中荡漾开来。
“剑气……依然在。”
这是一种无言的意志,从很久之前就开始传递,上一个接过细雪的是徐藏,再上一位是师父东岩子……在千年之前,蜀山风雨飘摇,这股无声的剑气便不曾倾倒,历久弥新,劫难越多,便越坚定。
山门处,温韬,瞎子,还有师姐,三人早已等候。
“真是一副波澜壮阔的画面啊。”
温韬看着剑海摇曳的画面,他以胳膊肘抵了抵齐锈,心生感慨道:“老二,看得见吗?”
齐锈沉默地握住剑鞘,缓慢将铁剑也举过头顶,他喃喃道:“废话……我又不瞎……”顿了顿。
瞎子认真把头颅转向温韬,问道:“你这贱人怎么就没在圣坟被朱密打断腿?”
千手牵着两匹黑马,拍了拍宁奕肩头,道:“小师弟,小无量山恐有埋伏……天都路远,我送你一程。”
宁奕笑着刚想要开口。
远方风雪,传来风声呜咽的呼啸,瑟瑟寒风之中,撞出一个稍显臃肿的身影,三二七号踩着神行符,从大雪的那一端跑来,看到蜀山人山人海夹道相送的这一幕,整个人神情怔住。
苏福的表情异常精彩。
他来到了山门之处,看到牵着两匹骏马的千手,心中不由感叹,自己来得太及时了。
“最新的消息,小无量山的山头被炸了……”苏福伸出一只手,低声开口,满脸的幸灾乐祸,道:“朱密那厮受伤不轻。”
千手挑起眉头。
“动手的是……北境沉渊君!”
苏福没卖关子,一本正经道:“宁先生,那位北境大将军特地南下,似乎是来找你的。”
话音刚落。
蜀山的山界,地面便是一阵震颤。
轻骑马蹄踏破大雪。
大旗飘摇,裹着霜寒,在凛冽的北风之中展开,猩红而又冷厉的大字铺展开来——
将军府!
……
……
关于沉渊君。
宁奕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是在天都书库,他真正去了解将军府灭门惨案,调查卷宗。
发现执行抄斩将军府邸的人,不是外人,正是当初裴旻的大弟子。
沉渊。
而这位北境三君子,背负欺师骂名,揽下将军府大权,这十数年来,一直被北境旧部认为是与太宗皇帝勾结的走狗,是将军府灭门的元凶……这一切的真相,在烈潮之后揭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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