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奕,你可愿入我琉璃盏中,当一枚灯芯?”
韩约话音未落,宁奕的剑气已经出鞘。
小荒山上,月光凝滞。
细雪瞬间出鞘,拔剑刹那的宁奕,犹如一道长虹拔地而起!
“杀!”
剑气如一轮满月,力劈山城,对准韩约头颅重砸而下!
面对这等对手,宁奕不敢有丝毫留手——
韩约绝不是杜威之流可比拟的!
“砸剑?有点意思。”
时间似乎变得缓慢起来。
坐在白猿头顶的女童,木然抬头,宛若看着慢动作,欣赏着这一剑剑气的流淌,在罗刹城吃过一次亏,他回琉璃山后详查了将军府每一位弟子的传承……宁奕的这一式剑招,早在徐藏持剑之时便被施展过。
砸剑。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勇武之计。
一力压万法,丝毫不讲技巧的剑术,更像是武夫的蛮横杀招!
这世上,万种道法,能与“砸剑”直接硬抗的,少之又少。
韩约微微一笑,神情如常,只是双手向下按去,“嗤”的一声,指尖刺入白猿额首,再入筋骨,宛若龙汲水般,肆意掠夺。
一刹之间,那头身高十丈有余的白猿,额首被按得倾塌,血肉横飞,整座身躯鼓起青筋,无数经络爆起,如细狭河流般汇聚,飞涌。
“轰”的一声。
白猿身躯瞬间爆碎开来。
也正在此时,韩约的“稚童身”,盘坐在血雾之中,做了个抬臂挥舞的动作,两根手指并拢成剑,指尖掠出一截猩红剑芒,与细雪的神性砸剑悍然对撞!
针尖对麦芒!
白猿身体垮塌的那一刻,猩红血光与璀璨剑光厮撞在一起,刹那之间便分出胜负,双手持剑力劈华山的宁奕,被巨力弹得向后抛飞,而那位黑衫女童,仍然是那副盘坐高台,巍峨不动的庄严姿态。
宁奕双手倒持剑锋,落地直接在山顶踩出一张蛛网。
嗡嗡嗡的颤音——
细雪剑锋兜转一圈,狠狠向下插入地面!
由剑锋至剑身,传来一阵震颤,震得宁奕双手手腕发麻,险些将长剑脱手而出。
这是什么力量?
宁奕神情平静,但眼底已有了一丝骇然。
神性已是超越星辉的顶级力量。
韩约刚刚的那一招,似乎凝聚了不逊色于“神性”的特质力量,在宁奕认知之中,能够媲美神性的无非就是皇权,纯阳气寥寥几种。
这是要走出一条前无古人的不朽路?
山顶的血雾中,传来了幽幽的声音。
“一颗命星,浩瀚神性……怪不得能引得白帝追杀。”
那头巨大白猿,被稚童双手十指按得粉碎,此刻一大团血雾翻滚,凝而不散,宛若生出灵性,随着韩约的呼吸而律动。
那个幼嫩瘦削的身子,在血雾笼罩中,显得阴森而又庄严。
不知为何,宁奕想到了在灵山与戒尘对决之时所看到的“地藏王菩萨”法相,只不过此刻的韩约,比那尊菩萨法相更加庄严,更加纯粹。
“若给你时间,
说不定你能走出一条可行的长生路。”那具稚童身缓缓落地,身上的黑衫有些宽大,一部分拖在了地上,女童背负双手,略微惋惜的道:“可惜可惜,当年若在天都客栈,本座强行取了你这具身子,想必今日已经得证道果……何必要等琉璃盏圆满?”
她像是自言自语,却又完全不避讳宁奕。
山顶那团猩红的血雾,一缕一缕向她汇聚,很快便清扫一空,整座荒山山顶再也闻嗅不到丝毫血腥气息,干净的有些圣洁,月光斗转,映照出女孩那张无邪面孔,笑起来如银铃一般。
“不过……宁奕,本座还是要谢谢你。若非叶长风当年的那一剑,要臻至此境,不知从哪去觅千劫万苦。”
鬼修之路,异常坎坷,需有异于常人十倍之无情,异于常人百倍之坚韧,异于常人千倍之苦难,才有得证大道——
而那一剑,让韩约填上了千劫万苦的空缺。
被钉在琉璃山棺木底下,修为大跌,神魂泯灭,一度在生死间徘徊。
叶长风当年的那一剑,将春风得意的甘露先生打下十八层地狱,但也正因如此,韩约重新爬回来的时候,得到了真正拥抱光明的机会——
有舍有得。
他舍弃了最为钟爱的“书生身躯”,得到了更纯粹的“稚童身”,琉璃盏内的肉身近千余座,要论境界杀力,他已远非昨日可比。
若再登一次长陵,守山人绝不可能再拦住他。
这座天下,涅盘境下,已不可能有人再与他对抗了。
这样的一位“星君”,已经远超两座天下千年来的容载和认知。从没有这样一个人,能在星君境界将自身造化提至如此“饱满”的程度……除了鬼修,走哪一条路的修士,走到韩约这一步,都该涅盘了!
宁奕松了松手,散尽余劲,重新握紧剑柄。
“刚刚那股力量是什么?”他没有急着出剑,在对话之时,重新蓄势,山字卷在体内运转,宁奕如同一座人体熔炉,神池内的神性已是翻山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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