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有想到。
东境战争会由琉璃山率先挑动开端……鬼修于桃枝城大开杀戒,三圣山终于忍无可忍。
一条漫长战线,也由此展开。
由于北境大荒一战,甘露先生所展露之神威,三圣山顶级高手均未露面,琉璃山所出动的鬼修,最高秩列也不过是十劫末尾一人。
这一战,宣告了东境战争的开始。
从桃枝城为起始点,南北划分一条隔绝境关三百里的长线。
三圣山势力缩水一半。
……
……
天都来了一位贵客。
灵山大客卿宋雀。
这位大客卿此刻就坐在酒楼,一座雅间,推开楼阁纸窗,一边品茶,一边静静观赏天都夜景。
灯火阑珊。
宋雀神态悠闲自得,他是淡然洒脱。
但对座的宋净莲和儿媳妇朱砂难免就有些拘谨。
自朱砂懂事以来,宋雀先生就没带自己和净莲一同出行过。这一次来天都,是多年来的第一次破例。
石窟大火,宋雀先生重回灵山大客卿之位,抓了自己和净莲回长白山闭关,久隔人世,直至前几日,一封将军府书信送到门前,闭关才堪堪解除。
宁奕给净莲写了一封信,信上说,东境战争要开打了。
信上还说,他被封了大都督,只不过要北上远行一趟……回来斩首韩约。
书信之后。
宋雀先生便带着自己二人直奔天都而来。
……
……
雅间屏风隔断外界。
隐约可以听见戏台歌舞声。
宋净莲强自镇定,面色还算自然,问道:“咱什么时候去承龙殿?”
这句话听起来大大咧咧。
但宋净莲牙关都在打颤。
他与大隋公主那桩破烂婚事,是太子老子指的婚,可大可小,李白桃来提,多半风轻云淡就过了,自己来提,意思就不一样了。
本来只是随口一问。
没想到宋雀抿茶轻描淡写给了回答。
“喝完这茶就可以去了。”
宋净莲目瞪口呆。
看这架势,老爹没跟自己开玩笑。
朱砂小心翼翼捏着衣袖,双手按在膝盖前,坐立不安,她开口也不是,闭口也不是。
雅间满室安静,怪尴尬的。
宋净莲不动声色,在桌底下伸出手掌,悄咪咪给自己老爹竖了根大拇指。
宋雀啊宋雀,真讲义气!
反正老爹在赏夜,也看不到自己小动作……宋净莲憨憨傻笑,自顾自挤眉弄眼,一副憨样。
大客卿的目光从未挪移过窗外。
他始终盯着天都夜市街景,夜色垂暮,荧荧点点灯光亮起,街头小贩叫卖喧闹,四境流乱,但中州始终太平。
尤其天都,这里有着大隋天下最宁静也最喧闹的人间烟火气。
他看得入了神,却又跟开了天眼似的,忽然开口道:“义气不是白讲的,这一次,我替你毁约,有一个条件。”
宋净莲吓得连忙收起桌底的大拇指。
“条件……什么条件?”
“你回灵山要好好负责。”
宋净莲吓了一大跳。
“负……负责?”
朱砂也吓了一大跳。
宋雀神色复杂,目光从窗台挪移,意味深长望向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同时
将掌中饮尽的茶杯轻轻放在桌上。
便在这时。
屏风外响起轻轻的敲击声音。
某位大宦官的阴柔声音恰到好处的响起:“大客卿,殿下有请。”
海公公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茶楼雅间门前,恭立屏风之外。
宋净莲和朱砂这才恍然察觉,整座茶楼顶层都安静的可怕,之前的戏班子已经被撤了……饮茶的贵客也都被请了出去,这一层楼都被清空。
只剩下海公公,以及一个披着斗笠坐在窗台饮酒的老人。
宋雀面无表情起身,双手拢袖,瞥了一眼酒泉子。
“还没死呢?”大客卿淡淡问候了一句。
老人浑不在意,对宋雀咧嘴笑了笑:“常言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老朽还差好几百年。”
他坐在顶层窗台赏月,半边身子都在茶楼之外,坐姿极其随意,并无任何支撑,只是屈膝脚踩窗台,这个角度……看起来轻轻一个晃荡就会跌下茶楼。
宋雀听了此言,嘴唇拉扯一二,不予置评,冷冷道:“老不死的东西……的确是一个祸害。”
宋净莲头皮发麻。
他拽着小媳妇连忙起身,刚刚想说什么,那位大宦官便柔声揖了一礼,让自己无路可退。
海公公笑意盎然,柔声道:“二位也一同来吧。”
……
……
天都城头,大月高悬。
月色之中,那张淡黄色符纸随风摇曳。
经由铁律折射过的月色,投在皇宫承龙殿屋脊之上,显得冷冽而又肃杀,烈潮之后大殿重建,与原先如出一辙,只不过更多了三分新气。
新皇立朝。
牌匾上的“建极绥猷”乃是由李白蛟亲笔题写。
因为宋雀修行境界太高,酒泉子一路跟从……宋伊人不难推断,自己老爹和这位斗笠大能早就熟识,而且颇有渊源,只不过一番“问候”之后,二人路上均未有丝毫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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