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奕缓缓卸开缠绕腰间的黑色袖衣,将叶红拂抬起,轻柔放下,使其躺在另外一把飞剑剑身上。
叶疯子的衣衫被剑意烧得支离破碎,雪白的肌肤浮现大片大片鲜艳红色,像是被烤干了的瓷片,随时都会枯萎的花瓣。
宁奕闭上双眼,非礼勿视,之前在灞都坠落之时救她一命,便是这样的。
只不过此刻容不得他非礼勿动了。
宁奕找准位置,手掌有力地按住叶红拂心口,向内注入生字卷生机。
宁奕神情微变,掌心肌肤始一接触,便被灼烫出滚滚白烟……这哪里还是一个人该有的温度?
叶疯子的胸腔内,残存着不多的鲜血。
她并没有完全烧干自己。
“虽然疯……但是也知道保命。”宁奕松了口气,他喃喃道:“幸好你遇见了我。”
普天之下,能救叶红拂的,只有生字卷。
生机徐徐注入红衣女子体内。
她的胸膛缓缓鼓起,腰身向上拱了一个弧度,肌肤上灼烫烘烤出的血斑一点一点退散。
半个时辰之后。
一道剧烈的干咳响起。
叶红拂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咳出的鲜血了,她向着身旁翻了个身,被宁奕稳稳按住,惊魂未定地盯着身下……云海苍莽,无垠雾气。
“我们,逃出来了?”
叶红拂喉咙像是被火燎一般。
她痛苦开口,感觉浑身既冰凉又火热,如果没有记错,自己焚烧了九成的鲜血。
这都没有死么?
她缓缓握拳……虽然极其虚弱,但却没到“濒死”的地步。
“换一个人,你已经死了。”
宁奕幽幽道:“还有,我们不是逃出来了……而是逃进来了。”
叶红拂缓缓扶着手臂,悬坐在飞剑之上,她望着那片静谧而瑰丽的云
海,大隋天下的人间小巷,有许多画师画过这一幕景象。
她所知道的,去过妖族极北云海的,就只有西海那位老剑仙。
而如今,自己也成了画中人。
宁奕也坐在飞剑上,双脚悬空,惊叹地注视着眼前画面。
他与叶红拂保持了三尺距离,轻声道:“之前疗伤,我没占你便宜,两次都是。你可千万……不要误会了啊。”
叶红拂面色微红,这才注意到,自己衣衫半解,春光外泄,连忙合拢红衫。
她声音细若蚊蝇,“谢了。”
宁奕的神情有些恍惚。
他抬起一只手,指着远方云海涡旋的深处,此刻一片绚烂光华流转,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璀璨夺目。
“我的两位师父,都来过这里。”宁奕笑道:“当年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来云海一趟。”
叶红拂微微一怔,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宁奕的两位师父是谁。
一位是西海老剑仙叶长风。
另外一位,则是蜀山小霜山主,东岩子赵蕤。
自己先前竟然漏算了东岩子先生。
在此刻,叶红拂也生出一种恍惚,她忽然觉得天下何其大,一路北上,从将军府到草原,到灞都,再到北荒,历经坎坷。
而在下一瞬,又忽然觉得天下何其小,自己已经是来过北荒云海的人了。
而大隋之前那两位前辈,则是更加巧合地收了同一位弟子。
她缓缓侧首,望着宁奕。
能够被赵蕤先生和叶老先生收为弟子……那个家伙,真的很幸运啊。
宁奕满脸不在乎地笑道:“云海真的很漂亮啊。就是可惜,让我失望了。”
“……失望?”叶红拂蹙起眉头。
“还以为北荒云海有多危险呢,看起来不过如此。”宁奕重新站在飞剑上,拍了拍屁股,淡然道:“等你静修好了……”
宁奕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来时所留下的神性标记……已经被云雾遮掩消弭,完全找不到踪迹。
“原来如此……”
宁奕喃喃自语。
如果没有猜错,这里是一座巨大的“迷宫”,一旦闯入,便很难找到回去的出口。
他的身旁,有人轻轻拽了拽衣袖。
“宁……奕。”
叶红拂的声音很虚弱。
虚弱到,只能艰难挤出一两个字。
“……看。”
宁奕皱着眉头,缓缓回过头。
那是比灞都城玄武撞向白帝更具冲击力的一幕画面。
苍莽云海,数千万里的海上云气,被一头“巨兽”撞击破碎。
那是一条大鱼,更像是一座横亘云海的冰山,它舒展着背鳍,“缓慢”挤碎漫天云气,垂天身躯游掠而过,天光遮蔽……在这一刻,宁奕甚至觉得自己找到了永夜的答案。
所谓的永夜,可能就是这家伙的身子遮住太阳了。
这是……传说中的……鲲。
而那个巨大的,足以压塌整座世界,已经挤满自己整个眼帘的巨-物,正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缓缓”驶来,翻滚的浪波将宁奕发丝和大袍吹得抛飞。
那个家伙张开了巨大的鲸唇。
这是根本无法躲开的一咬。
半个云海……都会被直接吞入腹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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