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奕……明明已经登顶,却选择在长陵入山之始,留下自己的剑道石碑?
朗朗雷音,响彻长陵。
“我的剑意碑石,就落在这里……天下每位剑修,人人都能看到,人人都能修行!”
就在长陵的入口处,那块浮萍星君所留的石碑旁边,宁奕立下了自己的碑石。
这是象征无限可能的剑道意境!
他汲取百家所长,演化三千剑道,如今剑意,已算是完美凝合。
正如宁奕所说的。
这块碑石,后世每位剑修,都能观摩,并无任何观想门槛。
原本对宁奕心存芥蒂的雷云子,看到这一幕,眉宇间闪过一抹复杂。
“这小子……我错怪他了。”雷云子轻叹一声,道:“宁奕是有大宏愿的剑修。”
酒泉子神情复杂,喃喃感慨道:“登顶长陵,证明自己的实力。然后在入口留碑,赠造化给世人……单单是这份心胸,便对得起四境剑仙的称呼。”
宁奕这突如其来,连涅盘都心生感叹的动作。
给了整座长陵,宴席内外,一个大大的意外。
“宁大都督,将自己剑意赠予天下人!”
“宁剑仙美名,当遗世一万年!”
众人议论纷纷。
朱密神情却是不太好看,他瞥了眼静静喝酒的太子,试图从后者脸上看出一丝不悦……可惜李白蛟的神情无喜也无悲,唇角倒是勾起了一抹浅淡的弧度。
太子似乎在笑。
老狐狸的肩头,被地府老殿主搭住。
老殿主丝毫不掩盖自己的喜悦,举杯问道:“怎么,朱道友有心事?不开心?”
“哪里。”朱密只能强打精神,挤出笑容,道:“朱某宗门内还有要紧事……今日不宜饮酒,不可喝多。”
“道友是不是还要说,待会便要启程?”地府殿主哈哈一笑,道:“道友大张旗鼓地来,何至于急着离场?我又不会扒了你的皮。”
朱密神情难看,刚刚想要开口。
一道年轻的声音,便在长陵星火门户那端响起。
“太子殿下,我已在长陵……刻下剑道碑石。”宁奕徐徐从火光之中走出,他不卑不亢,来到自己的席位之前,道:“宁某任性了一把,将碑石留在长陵入口,还望殿下不要责怪。”
“剑道造化,赠予天下,这是一桩美谈。本殿怎会怪你?”太子笑着摇头,双手举杯,道:“来,宁奕,本殿与这四境诸臣,一同敬你一杯!”
长陵宴席,诸位宾客,满朝文武,齐齐举杯。
他们望向宁奕,皆是神情肃穆。
宁奕同样双手举杯,一饮而尽,沉声道:“宁某感激不尽。”
这杯酒,咽入喉咙,吞入腹中,如烈焰灼烧。
太子微微阖目。
一刹之间。
脑海里荡过这数年光景,须臾刹那。
烈潮那一日,冲天而起的火光与泼洒迸溅的鲜血,倒映而过。
莲花楼里,枯槁长阖的红衫女子,倒映而过。
灵山神海阵的谈判。
长夜承龙殿内的独坐。
无数记忆,在此刻如瀑布冲刷,每个瞬间片刻,都如数年般遥远……今日的庆功宴,对他而言,是一个极其重要的日子。
终于。
终于……他完成了漫长棋局的第一步。
胸腹内酒液如火焰般灼烧,太子沉沉地吐出了一口郁气,他难得展颜,露出了一抹由衷笑意。
“东境平乱,天下太平。”
太子捏着酒杯,笑望宁奕,柔声道:“宁爱卿立了头功,此等战功,理应赐下一道大赏。”
“长陵留碑,登顶山巅,落下剑道第一枚山巅碑石,将造化赠予后世子民。此等胸襟,气魄,当得起第二次大赏。”
宁奕静静坐在席位上,与太子对视。
“宁爱卿,想要什么奖赏?”
太子并没有直接赐赏,而是当着天下人的面,询问宁奕。
宁奕轻声道:“殿下,赐赏之事……宁某不敢奢求,这些都是宁某分内之事,理应如此。”
“但说无妨!”
不等宁奕说完,太子便落下金口。
李白蛟眼中含笑,他的眼神中像是藏着一片深不可测的海,汪洋肆意。
“只要宁爱卿所说,不违铁律,不悖道理。本殿能赏,便一定赏。”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太子如今虽未登基,但已是这座天下的主人。
长陵一宴,落下此言,便是真的要重重大赏宁奕!
另外一边,坐在宴席上的黑衫年轻人,沉默地饮酒,似乎是在斟酌,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这位宴席主角。
在外人的视角中看来。
宁奕似乎陷入了沉思。
这倒并不是一件难以理解的事情。
毕竟俗人所追寻的,所谓的功名……地位……财富……权力……这世上的一切,对于这位宁剑仙而言,已没什么值得贪恋的了。
宁奕接连喝了三杯酒。
三杯酒,并非是为了壮胆,事实上宁奕赴宴之前,便猜到了会有“赐赏”这么一个环节。
这三杯酒的功夫,他目光始终与太子对视,片刻未曾挪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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