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弟……继续,嚯啊!”
捧着大酒坛子的温韬,摇摇晃晃,来到了谷小雨面前,就要碰个坛。
谷霜抬眼,看着这张肿胀的陌生面孔,挠了挠头,不知该说什么。
下一刹。
巨大的阴影笼罩而来。
捋起袖子的千手,出现在温韬身后,一手拎着酒坛,一手按住温韬脑袋,将身躯僵硬的后者,脑袋缓缓拧了回来。
千手笑颜如花,道:“来,继续,三师弟……陪,我,喝,酒。”
温韬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神情恍惚,分不出是先前被千手揍的,还是酒喝多导致的。
他畏惧地咽了一大口口水,“大师姐……你这酒真的大……啊不对你这拳头我真喝不下了……”
就差跪在地上求饶了。
“小师弟,像师姐这样贤惠温柔的‘奇女子’,大隋天下可不多了啊。”齐锈抱着酒坛,磕着瓜子,津津有味地看戏。
每当千手拳头落在温韬脑袋上,二师兄那浑浊的双眼便迸发出异样的光彩。
原来瞎子也喜欢看戏,而且看得比谁都要代入。
只是他的语调……有些古怪,尤其是说到贤惠温柔这四个字的时候,刻意重读拉长。
宁奕看着师姐殴打温韬师兄的画面,脑海中把师姐跟贤惠温柔联系到一起,冷不丁抖了个寒颤,狠狠灌了一口酒。
他顺着二师兄的话,笑道:“师姐的确贤惠温柔,兰香慧质……但……”
感知力天下无双的千手,向二人喝酒的方向投了一个极其隐晦的观察目光。
宁奕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异样。
“但这些都不算什么,最关键的是师姐酒量好啊!千杯不醉,而且酒品好!”宁奕目光炯炯望向齐锈,道:“二师兄,你觉得呢?”
“嗯?”齐锈挑起眉头,没有等来自己想象中的转折,“你说的……有点道理啊……”
宁奕舒了口气。
“那你说,既然师姐这么完美……为啥现在还嫁不出去呢?”
齐锈手指摩挲下巴,挑了挑眉毛,压低声音,本意是只让宁奕一个人听到。
他还露出一个小师弟你懂我意思吧的神情。
宁奕额头嗖嗖嗖冷汗。
话音刚落。
千手的传言,便在两人站立位置响起。
“齐老二。”
齐锈吓了一个大跳,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唰地一声原地蹦了起来。
一只手拎着已经神志不清的温韬,另外一只手拎着超大酒坛子,一路走了数十丈,千手笑眯眯找了块清凉的山下石墩坐了下来,温柔笑道:“温韬酒量不行啊,换你来。”
瞎子面带惊恐,忽然明白了小师弟之前那番话的良苦用心。
“不了不了……师姐……我也不行的……”
齐锈想要抽身,但绝望地发现……自己肩头被一股巨力压制住,抬头一看,竟然有一尊巨大的菩萨怒目俯视。
师姐用涅盘的领域笼罩了自己!
不至于吧?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千手轻轻叩指,封了齐锈的气血,星辉,接着掌心一拍,一坛等人高的巨大酒坛,从山下阵纹中飞出,落在齐锈面前,幽幽道:“来,干了
它。不准动用星辉,剑气化酒。”
齐锈双腿一软,看着这巨大酒坛。
不准动用修为化酒……这酒坛子,都够自己泡澡了啊!
“都说酒后吐真言……二师弟啊,你刚刚的问题,我也很想知道答案,为什么我这么温柔,体贴,还嫁不出去呢?”千手微笑道:“喝吧,不用跟师姐客气。”
齐锈向宁奕投去求助的目光。
宁奕陡然想到了什么,一拍脑门,哈哈笑道:“那个,二师兄啊,真羡慕你……有口福了。丫头还在后山等着我,我我我,我先撤了啊?”
后面几个字,也是颤抖的,他哪里敢溜啊,心惊胆战望向师姐。
千手淡淡嗯了一声。
宁奕如释重负,直接以空之卷点碎风雷山和后山禁制前的屏障,一步就掠出数百丈。
他以指尖触摸奇点符箓,踏入后山。
在这一刻——
蜀山的喧嚣,欢笑,所有的声音,芳华。
全都消散。
……
……
后山有一条小溪。
第一次,以执剑者身份,踏入后山的时候,宁奕被阻拦在那条小溪外。
一次,十次。
数不清多少次。
这条小溪,像是两个世界的分界线,将日夜昏晓割开,小溪的那一边,是始终静谧而唯美的后山洞天。
不论是人间大雪,亦或是艳阳高照,这里……永远都是这副模样。
宁奕神情恍惚,他像是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耳旁是树叶婆娑的轻舞,细碎的叶片与风声交撞,迸发出极轻的撕裂声音,很好听,很悦耳。
浸染了酡红日光的溪水,荡漾出数万片灼目的鳞光。
溪水冲刷着连接河床的大石,也冲刷着雪白的膝盖。
卸下发簪,任由长发瀑散的裴灵素,赤足踩在小溪上,及膝的紫色纱裙随风飞扬,裙摆如流火,雪白如羊脂的肩头落了三四片长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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