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分区招待所,会议室。
明明还是大白天,可是房间里所有的窗帘却都拉上了,昏暗的灯光下,十几个烟头和十几个人影在晃来晃去,不时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声,偶尔有人想大声说话,但是往往说不了几句就被嘈杂声和不满的叫喊声打断,最后什么都说不下去。
所有人都在拼命抽烟,房间里烟雾弥漫,浓烟滚滚,几盏照明灯就像是穿上了肮脏的小纱裙。
铁老板吐掉嘴里的烟蒂,撕开烟盒包装纸又抽出一根新的中华烟来,斜眼瞄着与会者,虽然他们都穿着便服,彼此称呼也掩饰地非常好,但是举手投足间职业军人的气势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隐藏的。铁老板当然认得他们,从他当新兵蛋子的时候就认得,现在在座没有一位的军衔低于大校,都是有头有脸的高级军官。
看看他们,多老的资格,多高的军衔,就在十多年前,他们高高在上,神圣不可侵犯,在自己的面前随意喷着口水,随意装着逼,把自己骂得像孙子一样,就因为他们一时半会儿心情不好想找个人泻火。
可是现在呢,自己和他们平起平坐,他们还得求自己办事。
“好吧,好吧,你这该死的顽固派,这也拒绝,那也拒绝,你他妈究竟想怎么样!”一个中年人首先失去了耐心,拍着桌子大喊起来。
铁老板吐了口烟圈,慢条斯理道:
“老团长,我记得我早就解释清楚了,钱,只要钱到位,就没什么是雇佣兵团不能谈的。”
“小兵安连级干部待遇发饷,小队长按营级干部待遇发饷,分队长按旅级干部待遇发饷,至于疯鼠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兼董事会成员的某人,则要按少将或中将待遇发饷……..你他妈的根本就是在敲诈!”中年人直接拍上了桌子。
“唉,别激动嘛,老团长,都当上将军了还是那么大脾气,”铁老板冷笑两声,打心眼里觉得不屑,“给不起钱也行,我也知道最近军队困难时期嘛,那么我就要一份内供许可不过分吧?”
全场的高级军官们一时都哑然,窃窃私语和抱怨声再次响了起来
前军区比武冠军,现特;警队大队长,目前会议现场警卫队总指挥柱子听得一脸懵逼,或者说在之前几个小时的唇枪舌战中他一直是一脸懵逼,他不得不偷偷捅了下旁边一个副官。
“喂,哥们,那内供协议是什么玩意儿,怎么老大们一个个比给钱都还不乐意?”
“老哥,你是外行人不知道,这内供协议可不是买内部茅台,是个了不得的玩意儿,”副官压低声音道,“雇佣兵团说白了就是游走在合法非法之间的灰色组织,所以没有任何合法的武器采购渠道,装备上一直紧巴巴的,就算是管得稍微宽泛些的老美,也只是对雇佣兵敞开民用武器市场,至于军用武器供应照样是卡得死死的,所以一旦雇佣兵需要扩军备战,那分分钟捉襟见肘,毕竟脖子就捏在别人手里嘛。”
“而内供协议就是一项秘密合同,允许雇佣兵团采购军用武器的合同,这就等于是大幅度提升了雇佣兵武装的实力,但是这帮家伙毕竟是为钱而战的不可控力量,玩意卖给他们的先进装备被他们拿来打自己,或者干脆倒个二手卖给第三方‘研究研究’,这他娘的不就出大丑闻了吗?况且这个疯鼠啊,根本就是…………”
副官正说着,坐在上首位置的一个穿着旧式皮夹克的老人扭头瞪了他一眼,副官赶紧嘴里刹车,一个字也不敢多说了。
“我说,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聊过很多次了,你也应该知道我们的苦衷,陈………不,铁老板,你也是中国军人出身,而且还是尉官,在营盘里流过血,也流过汗,你就不能看在我军的份上,看在八一军旗的份上,不要显得太像个商人吗?”老人一字一句慢慢说出来,语气沉重,透着低怒,就像是锤子砸在铁板上一样。
铁老板的眼睛眨了一下,好像被烟雾里的尼古丁辣到了眼睛,但是很快,他的眼神又重新变得冷酷起来,甚至还有些狰狞。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老师长,都过去了,现在我只是雇佣兵而已,我只想谈生意,没兴趣追忆往昔峥嵘岁月,不过如果你们是想卖情怀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们估估价。”
“十八年前,你们在跟我聊打美帝特工,打北越鬼子,我对你们的崇拜之心简直比泰山都要高,觉得你们简直就是战神下凡。可是现在呢,你们依然只能跟我聊打美帝特工,打北越鬼子,可是我可以从巴尔干半岛吹到南美洲,而我对你们的尊敬崇拜呢,好像也就比池塘里的小假山高那么一点点了。”
“疯鼠现在可是家大产业,别指望让我随随便便把它卖掉,要抱怨,就抱怨你们自己十八年来的无所事事吧。”
中年人勃然大怒,一拍桌子吼道:
“你他妈的说…………”
老人沉声打断了他。
“够了!”
会议现场陷入了一片沉默,长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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