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的雪落下在地上,山谷里的鸟鸣声在她的耳畔边若隐若现,恍惚之中,她下意识地伸出了自己的双手想要保持平衡,却是扑了个空,心脏的跳动就在此刻混乱了它原本的节奏
“这里是……”
她努力地睁开眼。
阳光入目,一道熟悉的身影朝着她缓缓靠近,尽管眼前一片模糊,但她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向她慢慢走来的人。
是师父。
多年未见的,师父。
眼看着,那熟悉的身影朝她走来,她张了张口,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事到如今,她还能如从前那般叫他一声师父吗?
她这样想着的时候,那身影也恰在此时从她的身边路过。
她愕然,师父,竟无视了她吗?
“师父!那些人已经冲上来了!”
忽然,另外一道身影从她的背后出现,匆匆经过了她,对着那几乎要消失在眼前的人道。
她这才忽然意识到,她本不该在这里。
在她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她才终于能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她深吸一口气。
苏殇雪啊,苏殇雪啊,你早就离开这里了不是吗,看见师父的那一瞬间,你就应该反应过来不是吗?
但是,这里却又和她记忆中的不同。
当苏殇雪从那个弟子上来的方向看去时,已经有一群人拿着刀剑杀上来了
“杀!这里可是那妖女曾经的藏身之处!”
听到这话,苏殇雪心中一紧,不对,她还在师门的时候从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想此,她立刻将目光转向了她身后的那个人——那是一位白衣的老者,尽管须发尽白,却仍不失一身威仪之感,他目光灼灼地看向那群人杀伤来的方向,冷哼一声
“老夫还没找他们算杀我徒儿的帐,这些愚蠢的世人却反倒一口一个妖女的来这造反!”
“师傅,现在该怎么办?看样子小师妹确实是已经香消玉殒了,但如今这天下大乱,恐怕师傅已然成为了众矢之的啊。”
听完那弟子的话,老者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然而,他并没有继续发火,只是问道
“其他的弟子们都安排好了吗?”
“师傅放心,师姐师兄们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各自分开带着师弟师妹们去往了事先安排好的地方了。”
“很好,子华,为师且问你一件事。”
突然听到师傅说出那弟子的名字,苏殇雪这才将目光移到了那弟子的身上。
那弟子看上去不过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那少年一身白衣,腰佩白羽,的确正是她师门标配的弟子服,只是,听他的意思,他并未和其他弟子一起离开,而是和师傅一起在这个山谷里留了下来?
正当苏殇雪思考这其中缘由之时,就听得少年恭恭敬敬地回道
“师傅请讲。”
“子华,你后悔跟着为师吗?”
少年听完自家师傅的话,先是明显地一愣,然见师傅的表情十分认真,便也知道师傅是在做最后的决心了。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少年也极为认真地看向自己面前的师傅道
“师傅,徒弟苏子华从未后悔自己的选择,若真要说后悔,那徒弟只后悔自己不够强大,不仅无法为师傅寻回那位师姐,今日更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师傅多年的心血毁在这些愚蠢的世人手里!”
“而且,徒弟早就明白,师傅之所以为徒儿赐下苏姓作为亲传弟子之姓,就是因为师傅一直在等着师姐回来!”
听到这话,苏殇雪呼吸一滞,原来师父这么多年来竟一直在等着她回去?
“唉。”
听完少年的话,老者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然后道
“你师姐为世人所不容,世人却不知你师姐才是能真正拯救这世间之人啊,那一日,无论那孩子是不是命格特殊之人,为师都无法忍心让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流落世间,从此孤苦无依啊。”
“也罢,这世间,毁了便毁了罢,毕竟,对于我这老头子而言,老夫已活得够久了。”
“师傅,您这是……”
敏感如少年,瞬间便察觉到了自己师傅话中的意思,内心不由得咯噔一声,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感觉到自己身子一轻,已被师傅从地上带起。
老者心念微动,一道空间罅隙就凭空出现在苏子华的脚下,他深深地,不舍地看了一眼自己眼前的弟子,终是无言胜千言。
他心一狠,手一扬,苏子华便在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苏殇雪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那个少年,就那样消失了?师父刚刚到底做了什么?
然而,不容她细想,那老者就已经环视了一遍四周,只叹了句
“物是人非啊。”
苏殇雪的眼前,就再次模糊了起来,这一次,她再也没能看清楚后来发生的事情。
“净云山谷,消失了。”
当苏子华恢复意识之后,他身边那个一身黑衣的少年便告诉了他这么一个消息,而那净云山谷,正是苏殇雪的师门——净云门的所在地。
那黑衣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云瑾——那个在百里鬼族做仆从的少年。
云瑾皱着眉头盯着悠悠转醒的苏子华,斩钉截铁地说道
“他很信任你,所以他把剩下的一切都交给你了,可是关于你那位师姐的事情,想必他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不过也是,毕竟她在世人的面前,彻彻底底地死去了。”
“师姐……她,真的死了?”
心中已经清楚发生了什么的苏子华,却还是有些迟疑地问了出来,为了师傅,无论答案如何,他都必须问出来。
“你可以当她死了,不过她就算没死,也终究不会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了,这个世界的记忆于她而言,太残酷了。”
说到后面,云瑾不禁摇了摇头,只希望,那个家伙自己干的好事,能有些担当吧,更别说,就算能死而复生,他们那位少主,只怕也是对这个世界彻底绝望了。
“毕竟……”
云瑾忽然抬眼看向苏子华
“什么?”
“温暖和包容,现在来的太迟了。更别说,因果之事,虽有必然,但也存在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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