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平关顶上阴云密布,冷风阵阵,一如现在穆景峰的心情。
穆景峰在冯汝炳的陪同下,战战兢兢登上城门。一眼望去,城楼之下密密麻麻的,全是项羌士兵。项羌再一次发起了进攻,拓跋冽率领着二十万士兵,浩浩荡荡向武平关袭来。
穆景峰遥望远处,项羌铁骑之中,迎风招展着几面旗帜,王旗树立在队伍的中央,上面的黑色豹子图纹,张着血盆大口,仿佛要将穆景峰一口吞灭。
见到此情此景,穆景峰赶紧擦擦脑门上的汗。他从未经历过战争,就是对项羌,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而在老百姓的口口相传中,项羌已经被渲染成了妖魔鬼怪,一个个都身高九尺,力大无比,十分的凶残。
穆景峰本来就不想来打仗,现在看见拓跋冽嫡系兵马,哪敢不慌。只见青云铁卫身披重甲,团团守卫在拓跋冽身侧。他们虽然一动不动,但那个气势,让穆景峰的心头,潮水般的,泛起了一阵阵的恐惧,仿佛快要将他淹没了。
冯汝炳在穆景峰的身边,自然能够察觉到这个公子哥的恐惧。虽说这很正常,每一个初上战场的人,都会有些畏惧。这是对敌人的恐惧,对未知的可怕。但是,穆景峰现在不仅仅是一个新兵,他还是全军的统帅。要是统帅未战先怯,这仗还怎么打?
冯汝炳真不知道,为什么朝廷会派这样一个人来武平关。冯汝炳最怕主帅不懂装懂,胡乱指挥。而他们身为将领,位卑权低,不得不听从。毕竟,军队之中,本就是等级森严的。
“那一位,就是项羌的可汗,拓跋冽。”冯汝炳向他指了指拓跋冽所在之地,“他们这已经是第三次攻城了,为了鼓舞军心,请穆帅在城楼督战。”
“你、你说什么?”穆景峰大吃一惊,“你让我在这里?在前线督战?”
“非常深刻,主帅怎能临阵脱逃?”冯汝炳知道穆景峰是第一次打仗,但是他现在没办法顾及穆景峰的心情了。一切,以大局为重。
“这、我……”穆景峰左右为难,眼看着敌军就要过来了,大战在即,他却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穆帅放心,我们武平关将士,誓必死守城楼,不惜此身!”冯汝炳也顾不上什么上下尊卑,对他说道,“穆帅只需站在这里,战事由我指挥。”
“那就好。”穆景峰略缓了一口气,“有冯将军在,我相信一定能守住城池。等此战胜利,我一定会向圣上,为将军请功。”
请功?冯汝炳轻轻一笑,不置可否。能不能守住,甚至能不能活下去,还未可知呢。
当然,泄气的话,冯汝炳不会说出来的。他装作感恩的样子,拱手道:“那就多谢穆帅了。”
“好说好说。”穆景峰现在只想让手下为自己卖命,至于最后请功什么的,再说吧。
穆景峰躲在侍卫身后,被重重防范着。他听见城楼下喊杀震天,夹杂着听不懂的项羌语。他还听见石头砸向地面的声音,士兵受伤后的惨叫声,直到最后,是短兵相接的铿锵声……
这说明,敌人直接通过云梯,爬上了城楼。守卫主帅的士兵立刻开始转移阵地,他对穆景峰报告道:“敌人攻上来了,冯将军让我们务必保护好穆帅。现在……”
“下楼,赶紧下城楼。”穆景峰还管的上什么鼓舞不鼓舞军心的,还是逃命要紧吧。
穆景峰紧张的在士兵护卫下,往城下走去。一路上,他透过侍卫的肩膀,偶然瞥见地上尸横遍野,看着那些死不瞑目的眼睛,穆景峰吓得冷汗淋漓。
“快走,快走,快走!”穆景峰连连催促,恨不得立刻回到安全的地方。
此时,城外射来一阵箭雨。侍卫们立刻举起盾牌,把穆元帅护在中间。穆景峰亲眼看见守卫自己的士兵中箭身亡,吓得哇哇大叫。这一叫,立刻吸引了城楼上其他奋战的士兵。
“穆帅,你怎么能走?”副将看见穆景峰想逃,急忙上前抓住了他。
“我、我……”穆景峰想挣脱,却摆脱不掉他,只得大叫,“大胆,你竟敢抓我。你放手!”
“我不放,身为元帅,贪生怕死,临阵脱逃?”副将质问穆景峰,“你对得起圣上,对得起底下拼命的将士吗?”
“不是,不是我要来的……”穆景峰内心真的崩溃了,他快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了。这里是真正的人间炼狱,是修罗场。
穆景峰现在只有逃走这一个想法,他立刻命令侍卫拉开那个副将。侍卫们左右为难,两个人纠缠不休,可惜现在,没有时间再纠缠了。
项羌士兵,终于攻上城楼,在城楼上和南楚士兵,展开决斗。
那些登上城楼的士兵,看见主帅穆景峰,哪有放过的道理。他们发现穆景峰身上与众不同的盔甲后,立刻呼喊着:“敌人主帅在此,杀、杀、杀!”
大量的项羌士兵,纷纷朝这边冲杀过来,穆景峰也听不懂他们在喊什么,吓得赶紧逃。保护主帅的士兵人数慢慢减少,从三十变成二十,最终只剩十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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