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太后恼羞成怒地回了寝殿。
顾娇自然也跟了进来,她看着金碧辉煌的寝殿,疑惑道:“姑婆,这就是你住的地方吗?会不会很寂寞?”
看似奢华,却又大又空荡,每一处都冷冰冰的。
庄太后闻言,神色恍惚了一下。
从来没人问过她,寂不寂寞。
把她送进皇宫的父亲没有问过,把她留在深宫的丈夫没有问过,希望她爬得越来越高的族人也从来没有问过。
怔怔出神之际,一只葱白的素手伸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刚打开的纸包,里头是三颗蜜饯。
这种蜜饯一看就是民间来的,宫廷的干果要精致许多。
“大胆!你怎么能给太后吃这种民间来的脏东西!”庄月兮捧着一个什锦果盘走了过来,里头放着新鲜切好的瓜果,洒了几粒宫廷干果做点缀,看着就比顾娇的蜜饯上档次得多。
庄太后的目光落在顾娇手心里的蜜饯上,使劲儿地咽了咽口水,神色威严地说:“哀家不吃!”
“哦。”顾娇自己吃了起来。
庄太后吃着庄月兮奉上的瓜果,食不知味。
顾娇又去了小厨房,给庄太后做了一碗糖水蛋。
庄月兮嫌弃地看着那个碗里的糖水蛋:“你就给太后吃这种东西吗?”
宫廷御膳也有蛋,但那是虾仁蛋羹、鱼翅蛋羹、鲍鱼滑蛋、桂花枸杞珍珠蛋花……谁会吃这种糖水蛋啊?
顾娇没理她,径自走过去,把一碗热气腾腾的糖水蛋放在太后手边的桌上,小声道:“我多放了半勺红糖。”
还是多放了糖的!
庄太后内心是拒绝的,她是一国太后,怎么能吃如此不精致的东西?
她冷冷地撇过脸,眼泪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流了下来……
庄太后要午睡了,顾娇与庄月兮被宫人请到隔壁的偏殿歇息。
顾娇有点儿来历不明,不过只要太后不赶她,宫人是没胆子把她怎么着的。
“你们也退下,哀家睡觉时不喜欢有人在身边伺候。”
“是。”
贴身的两位小宫女也退了出去。
偌大的寝殿只剩下庄太后一人,她躺在宽大而奢华的凤床上,半眯着眼,背对着桌子的方向。
轩窗大敞,和风阵阵,徐徐吹来。
顾娇在糖水蛋里放了姜,姜汁撞红糖的香气弥漫了整个寝殿。
庄太后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终于,她把心一横,坐起身,来到桌边坐下,抱着一碗糖水蛋,吸溜吸溜地吃了起来!
忽然,一道青色的小身影自梁上倒挂而下,小脑袋倒着悬挂在窗外,开心地唤道:“姑婆~”
庄太后身子一抖,差、差点噎死了!
吃糖水蛋被抓包,也是没谁了。
顾娇倒挂金钩,血液冲下头顶,小脸蛋红扑扑的,看上去有些可爱。
庄太后看了眼,又看一眼。
顾娇并没挂太久,素手在窗台上一撑,自窗外跃了进来。
庄太后面不改色地说道:“哀家只是不想浪费。”
顾娇点头点头:“嗯嗯嗯,粒粒皆辛苦!”
庄太后吃完,擦了擦嘴,一本正经地说:“也不怎么好吃。”
顾娇看着一滴残渣都不剩的碗:“……”
顾娇又道:“姑婆,你是不是不记得碧水胡同的事了?”
庄太后微微一怔,随即正色道:“哀家从不去记无关紧要的事!”
“哦。”
顾娇哦了一声,来到庄太后身边,单膝蹲下,拉着她的手,抬头看着她:“姑婆,我带你出宫吧。”
庄太后淡道:“你做什么?”
顾娇:“你在宫里不开心。”
庄太后本以为她会说,我带你出宫帮你找回从前的记忆,却不料竟是这么一句。
这丫头丝毫不在乎自己会不会被她记起吗?
只是在考虑她开不开心?
庄太后移开视线,冷声道:“谁说哀家不开心了?哀家是昭国最尊贵的女人,是权倾朝野的太后,这天底下只要哀家想要的,哀家皆唾手可得。”
顾娇没说话,心疼地看着她。
以为姑婆忘记了,最难过的人是她,但其实……是姑婆啊。
庄太后不敢对上顾娇那双清澈的眼睛,她望着窗外,冷声道:“又是皇帝派你来的吧?什么对哀家好,不过是又在给哀家灌迷魂汤而已!哀家不妨实话告诉你,你这招……”
话音未落,她感受手心迎来了一股温软的触感。
她低头一看,只见小丫头摊开了她的手,将脸颊埋在她手心。
脸蛋软乎乎的,有着尚未褪去的婴儿肥。
睫毛纤长,每颤一下,都扫在她的手心上,也扫在了她的心尖儿上。
半个时辰后,秦公公照例来叫庄太后起床。
庄太后在后宫数十年如一日,对自己的作息无比严苛,一瞬一息都不耽搁。
“太后,奴才进来伺候您更衣了。”
秦公公在门外禀报完,捧着一叠华丽的衣物推门而入。
可当他来到庄太后的凤床并看清床铺上的人儿时,惊得一个激灵:“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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