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里了是吗?”
景二爷看了看有些掉漆的木门,心道不愧是下国来的穷小子,连住的地方都这么破破烂烂的。
“二爷我不屑欺负下国人,可谁让你不自量力与慕神医为敌?为了大哥能早日转危为安,只好委屈你一趟。”
景二爷冷冷说完,抬起手来打算叩门。
这是刻在他骨子里的涵养。
可动作刚做了一半他意识到自己是来抓人的,不是来请人的。
“抓人得有抓人的气势!”
景二爷收回手,扬起下巴,气势磅礴地推开了院子的木门!
院子里的景象是这样的——
顾琰病怏怏地躺在藤椅上晒太阳,刚从迷药中醒来的孟老先生也躺了一把藤椅晒太阳,一个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一个呆呆愣愣,还在消化药性。
南师娘又在炼制毒药了,可俗话说的好,常在河边走哪儿有不湿鞋?
她一个喷嚏打下去,毒药粉末喷了她一脸,她成功中了毒,这会儿正扶着墙口吐黑血。
鲁师父刚和马王打了一架,右腿都抽筋了,一拐一拐地来到前院。
景二爷望着一院子老弱病残,直接傻眼了!
这、这、这也太惨了!
弄得他有点儿不好意思下手了!
不过话说回来,那小子呢?
景二爷虽未见过顾娇,可他听二夫人描述过,十几岁的少年郎,左脸上有一块红色的胎记。
这一院子老弱病残显然都不是他。
念头刚一闪过,景二爷听到了一阵令人为之一振的破空之响。
有人在练武,并且练的是长枪!
声音来自后院。
景二爷不由地朝后院的方向望了过去,他是站在前院外,隔了整个堂屋,并不能看清后院的全貌,只有当顾娇的身形出现在堂屋后门口时他才能够看见。
然而这并不影响少年带给他的震撼。
他听也听得出来的,少年的枪法并不花哨,每一枪刺出去却都宛若游龙,带着力透山河之势!
景二爷的步子突然就挪不动了。
少年的身影只是偶尔闪过门口,但莫名地,景二爷感觉到了一股久违的激动,他完全说不上来这是为什么!
他甚至忘了自己是来抓人的,就那么默默欣赏着少年的枪法。
顾娇练的老侯爷教给她的枪法,练着练着,她忽然灵机一动,使出了从未用过的一招。
这一招威力无比,竟硬生生破开后院的箭靶,朝着前院的方向飞了过去!
景二爷瞳仁一缩!
顾娇这才发现门口有个人,挽弓来不及了,她抬脚踢上箭筒,震出一支箭矢,随即她飞脚一踹,箭矢撞上射出去的红缨枪,嘭的改变了红缨枪的方向。
红缨枪嗖的射在了景二爷身边的门板上!
景二爷摸了摸凉飕飕的脖子,只差一寸,他就被钉在门板上了!
院子里的老弱病残自顾不暇,看了他一眼,又晒太阳的晒太阳,老年痴呆的老年痴呆,中毒的中毒,修腿的修腿去了。
景二爷:“……”
顾娇迈步走了过来。
刚练了那么久的枪,她满头大汗,脸颊红扑扑的,通身都散发着少年的英气与朝气。
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少年,景二爷不由地恍惚了一下。
他脑子里没来由地闪过了许多年前大舅子朝他走来的画面,那时他还只是盛都的一个欠缺毒打的纨绔小少年,一次当街闹事被轩辕家的嫡长子抓了个现行。
他那会儿哪里知道那家伙会成为自己的大舅子啊,大放厥词要与对方血战一百招——
结果大舅子真的揍了他一百招,他毫无还手之力。
那日,大舅子朝他走来时就是这个眼神,让他想起了桀骜的狼。
被大舅子支配的恐惧一下子涌上心头,乃至于当顾娇来到他面前时,他浑身都绷直了!
“你找谁?”顾娇定定地看着他问。
我找你!
抓你回去给慕神医泄愤解气!
“我……路过。”景二爷清了清嗓子说。
见顾娇神色淡漠地看着他,他心里咯噔一下,“讨口水喝。”
顾娇拔出门板上的红缨枪,门咔的一声裂了,这也不知是这个月的第几回,家里有俩木匠,倒也是不怕的。
顾娇拿着红缨枪进屋去给他倒水。
景二爷弱弱地看了身旁的木门一眼,又是咔的一声,木门彻底裂成两半掉了下来。
景二爷拍拍自己的小胸口,妈呀,那眼神太小像他大舅子了!吓死个人!
景二爷对大舅子的恐惧是深入骨髓的,天知道他被大舅子收拾了多少顿,大舅子战死后,他去给大舅子收尸手都在抖。
总觉得大舅子要诈尸,把他收拾一顿再死。
顾娇倒了一碗凉水过来递给他。
景二爷看着那个瘸了一块的破碗,嫌弃地撇撇嘴儿,一点也不想喝。
可景二爷一对上那与大舅子如出一辙的眼神,便双手抢过来,咕噜咕噜地灌进了肚子!
顾娇见他喝得这么急,问道:“还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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