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点什么,两位?”
“南方酥皮牛排配薯条,手撕猪肉汉堡,一份洋葱汤。再要个树莓蛋糕和迷你汉堡餐后打包。”
服务员的指尖在小平板上摁来摁去,看材质像是樱桃木:“胃口真好。您呢?”
“田园沙拉和玉米片。有冰酒吗?”
“我们这儿有合众国的每一种酒——当然,不是最高级的那些。”
“要一杯。”
服务员飞快记了账,向两人微笑后走远。餐吧“烟熏牛仔”里一片热闹,黄色的灯光因旋转的风扇叶而一闪一闪,被截断的光映在台球桌前与扑克牌局上,另一侧的吸烟区被烟雾笼罩。
真帆打量着异国的餐厅:“我很少来这种地方。”
“你平常要么清吧、咖啡厅要么高档西餐厅,偶尔试试不一样的风格也不错。”
医生斜眼瞧着台球桌前的壮汉们:“那些人喝醉了之后会举着酒杯大吵大闹。”
“现实生活中才没那么多惹是生非的酒鬼。”
“是你见得少罢了。”
医生的酒很快就上了,她安静地饮着餐前酒。公孙策透过高脚杯中澄澈的澹金色酒液观赏着她的容颜。
医生那冷澹的做派总让过去的他有些微小的畏惧,因而他小时候从不敢盯着对方看,只敢在说话时悄悄地瞥上那么一眼。过去的公孙策总关注她的澹妆和衣着,觉得真帆姐姐一举一动都成熟得像个社会上的大人物。如今公孙策才发觉她的五官轮廓其实很柔和,察觉到她坚冰融化后的眼中带着点倦意与接触新环境的兴奋,酒精加速了血液循环让她的脸颊微微发红,像个涉世未深的可爱姑娘。
“怎么了?”真帆察觉到他的视线。
“在看你。”公孙策微笑,“觉得你可爱又漂亮。”
“把可爱去掉我会更开心。”真帆叹气,“从什么时候开始,幼稚的小男孩变成油嘴滑舌的男人了。”
“夸你一句还要挨骂,我这弟弟好难做啊。”
两人齐声笑了起来。不多时他们的晚餐上了桌,真帆要的沙拉看上去普普通通,公孙策的牛排瞧着倒是分外有特色。那是两大块炸得金黄酥脆的牛肉,上面淋了一层奶油色的酱汁,底下如不要钱般垫着一大层粗薯条。
“很不健康。”真帆评价,“你要的全是高热量煎炸食品……”
“来我分你一半!”
真帆的评语还未说完,公孙策把一块牛肉夹到了她的盘子里。她不想拒绝弟弟的好意,便拿起刀叉,勉为其难地为自己切了一块,发觉牛排的味道意外美味。面衣并不厚实,如连锁店的炸鸡脆皮般脆而薄,牛肉本身汁水充盈,调味不重,味道主要依靠上面的酱料提供,她尝出了酪乳、胡椒、黄油与蒜的味道。
对于工作了一天的人而言,这份牛扒实在是过于到位的奖赏,以至于她决定给自己再切一小块。
当她准备停下刀叉时,牛肉已经被吃完了。
真帆的脸略有点发红,公孙策笑嘻嘻地问:“真帆姐你多久没吃过油炸食品了?”
“没有多久。”她下意识答道,“上一次是……”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真帆一下子想不起来了,她和卡尔黛西亚聚会时常见那姑娘捧着炸鸡奶昔烤肉之类的大吃大喝,但她往往拒绝学妹的推荐。如今提起饮食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总是口腔中残留的黑咖啡的味道,还有那些精致而小分量的虾、扇贝与薄牛肉片。
“……很久之前。”真帆有点低落。
“听我的,饮食方面偶尔放纵一次没问题。高热量食品能带来简单纯粹的快乐。”
“快乐到最后就会变成莫垣凯那样。”
“那是他乐极生悲,你看迟子敬保持得多好。”公孙策耸肩,“大家都还年轻,别把自己早早活成大叔阿姨的样子啊,那样的话到了三十年后会很遗憾的。”
真帆心想他说得有道理,公孙策的青春充实过头了以至于他在说这类话题时格外有说服力。他们一起分享了之后的汉堡、玉米片、洋葱汤与那杯酒,真帆往某人的嘴里硬塞了些绿色蔬菜以督促他营养均衡。
“拜托我又不是小孩子。”公孙策抗议。
“听话吃菜。”真帆板起脸来,灰发青年只得嚼着那些新鲜的菜叶。愉快的晚餐结束后他举手示意准备买单,桌对面的真帆站起来,用纸巾擦拭他的嘴角。
这个姿势下被黑衣包裹的曲线清晰可见,公孙策的视线一时间不知该往哪放,他察觉到看哪都不太合适索性将视线转向女子的锁骨。
他盯着盯着觉得更不合适了。
“吃得满嘴都是。”真帆坐回座位上,展示纸巾上的酱汁,责怪道,“毛毛躁躁。”
“额……谢谢……”
公孙策讷讷地抹着鼻子,余光瞟见来结账的服务员在使劲憋笑。
他们离开了吵吵嚷嚷的餐吧,夜幕下的百鸟市比起白日宁静得多,好似来到了真正的森林。真帆很自然地挽着他的胳膊,与他并肩而行。
“我说,真帆姐。”公孙策憋了半天,忍不住说道,“就是说我知道我不该自作多情但你对我态度是不是转变得有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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