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炎王朝,京州。
官道上,一行车马缓缓而行。
这行车马声势浩大,状若长龙。单是马车便足足有上百辆,每辆的装潢都极为豪华。
这些马车的顶部都有着一个雕像,雕像是用上好的玉石打造,每一个雕像都雕刻得栩栩如生,被阳光照得晶莹剔透,一看便知是出自名家之手。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雕像虽然是人身,但头部却是如同犬首一样,嘴吻颀长,双耳如旌旗那般高高竖起。
如果有人此时仔细望去,会惊讶地发现,这行车队里所有人的长相都和马车顶部的雕像一模一样。
东风吹起的旗帜上,两个如蛇一般爬行的大字正在诡异地随风舞动:
“犬荣”
为首的马车是用通身如火的西域宝马拉的,宝马的四蹄之下装着唤不出名字的法器,马背上还有着如同翅膀一般的两个翼形法器。
马车内,身穿长袍的犬尔泥抬起手,撩起窗帘,看向外面的风景。
看了一会儿,他叹了一口气,放下了窗帘。
“父亲为何叹气?”
对面,犬摩敏锐地察觉到了犬尔泥的不快,不由得出声问道。
犬尔泥声音低沉地道:“摩,我们一路东行,你对大巫的印象如何?”
犬摩沉吟片刻,开口道:“大巫如传闻中的一般,还保持着对于巫神愚昧的信仰,没有完整的国家,统治方式还是落后的部落酋长体制。虽然他们的外貌和文明的人族毫无两样,但实际上依旧如同蛮夷。”
犬尓泥喟然长叹:“不,你只看到了表象。”
犬摩低下头,恭恭敬敬地道:“孩儿愚昧,请父亲指点。”
“诚然,大巫的社会很落后。”犬尔泥声音低沉地道。
“但他们在祭祀之路上真的走出了名堂,你回忆一下,当初在巫神祭典上,有多少人的修为不弱于你?”
犬摩仔细回忆了一下,神情也是逐渐肃然。
“大巫,虽然各个部落之间偶有征战,但遇到外族,他们还是表现出了惊人的凝聚力。摩,你可见到他们的联合军队?上百个部落的修士互相称兄道弟,但看到我们时,他们眼中有明显的排斥心理!”犬尔泥道。
犬摩表示深有同感:“在我击败那大巫修士后,又有数十个不同部落的修士要向我挑战。”
“他们的凝聚力很强,修炼之道与时俱进,我犬荣虽然称霸西北大陆,但要图玄黄大陆,有大巫阻挡,恐怕难啊……”犬尓泥感慨道。
犬摩此时若有所思地道:“父亲刚刚叹气,也是因此原因?”
“不!”
犬尔泥否决了。
犬摩略微惊讶地看着犬尔泥:“父亲不是叹息攻大巫难,那是在叹息什么?”
犬尔泥低低地笑了:“呵呵,为父是在惋惜,惋惜所谓是正统人族的大炎王朝,居然是这个样子!”
犬摩听到犬尔泥的话,脸上也是露出笑容:“确实,一路看来,大炎的修士确实修为低下。”
“不,摩,你错了。”犬尓泥再度否决了犬摩的话。
“你这一路都在玩乐,并未真正看到大炎的模样。”
说着,犬尔泥撩开窗帘,将外面的风景给犬摩看。
犬摩将眼睛贴近马车窗户,看向外面。
外面是一群凡人在田地里努力耕种,他们挥着锄头,挥汗如雨。
“摩,你看到了什么?”犬尔泥此时问道。
“父亲,那是一群凡人在耕种,但孩儿不明白……”犬摩老老实实地回道。
“摩,他们的身体怎么样?”犬尔泥继续问道。
“回父亲,他们面黄肌瘦,平日里应该吃不饱饭,这在我犬荣是不可想象的!”犬摩惊讶道。
“摩,他们在种什么?”
“灵草,应该是用来做灵丹的,但孩儿不明白,他们为何还是凡人?”
“摩,很明显,他们在替修真者种灵草,应该过一会儿,就会有修真者来检查他们是否努力。”
犬尔泥话音刚落,空中就有一身穿白衣的修真者御剑而来。
他随意地看了看地上的灵草,见长势并不好,便面色一沉:“你们如何照看的灵草?”
那修士跳下飞剑,凝聚出灵气长鞭,开始鞭打这些凡人。
这些凡人根本无力反抗,被鞭子抽得遍体鳞伤,最后连哭喊的力气也没有了,一个个软趴趴地倒下地上。
马车内,犬摩注视着这一幕,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父亲,这在我犬荣是不可想象的!”他怒声道。
“若是有修士虐待凡人,他是要被废去灵气,并且处以鞭刑的!”
“这还是在京州,大炎皇都的附近,英乾皇帝的脚下,若是在青州这等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我简直无法想象凡人的生活。”犬尔泥此时也是叹息道。
他看向犬摩:“摩,你知道吗?刚刚那身穿白衣的修士还是正道。”
犬摩气极反笑:“正道?如此待人?父亲,据书中所说,百年之前人族的正道修士,还会为凡人施云布雨呢,为何百年之后便只会鞭笞凡人了?”
犬尔泥用手指揉捻着鼻子旁的两根胡须:“只能说人族的四国之战,对他们影响太大了。”
“大炎当时是因为各个修真门派的帮助,才取得了四国之战的胜利,当时的大炎皇帝向各个修真宗门立誓,大炎皇室永远不与宗门争利。”
“如今各个修真宗门都有着自己的封地,在封地之内兴风作浪,毫无顾忌。不需要向皇室履行任何义务,从凡人身上榨出的油水全部进入了他们的嘴里,官府对他们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宗门与宗门之间为了争夺利益斗得你死我活,高等修士相互勾心斗角,寻常修士不思进取,只要能碾压凡人就可以了。”
“人心渐失,邪气横生,邪道会更加猖狂。”
犬尔泥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说得口水飞溅,打湿了附近的窗帘和坐垫。
但满脸口水的犬摩依然将崇拜的目光投向犬尔泥:“父亲见识,远非孩儿可比!”
犬摩逐渐平静下来,他淡淡道:“先见见英乾皇帝吧,看看这位大炎之主是个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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