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家家做的满满一桌菜,大多都是留在正月里招待客人。因而,正月家里来人,中午的饭菜做起来是又快又简单,很多菜只要回锅热一下就行。米饭在初一到初三这三天里,也是只能吃三十年饭剩下的,不可以掀开米缸的盖子打新米。究竟有什么说法?不大清楚!不过,后来随着农家生活越来越富裕,生活习惯渐渐向城里人靠拢,很多这样的新年习俗也一点点消失。
今天,王家招待女儿、女婿虽然摆了满满一桌子的菜,却都是剩菜,这让刘家一家子都感觉没什么胃口。好在正月这几天,真没多少胃口大开的客人,王家对于大姑娘一家子没吃几口就不吃了,倒是没有大惊小怪。
刘余金和王洪英两口子还好,一直都跟来时一样,刘家姐妹哥几个就显得有些娇气,噘着嘴不大痛快。草香在大家吃饭的时候就睡着了,下午两点不到,大家正在打扑克的时候醒来。
每天下午小家伙一醒,就要立马给她把尿把臭臭(这词是草香发明的,大家都跟着学会了)。王洪英一边抱起草香,把她的棉片撤了,一边急急的吩咐正在打牌的桂香:“桂香赶紧去厨房弄一抄簸的草灰过来!”
桂香一起身,她就紧接着吩咐杏香:“杏香去把妹妹包里的棉片拿到火盆里烤烤。”
杏香应了声,就去大舅妈房间拿棉片去烤,春香都不用妈妈吩咐,一边叫着:“我去打水!”一边拿着大舅妈家的脸盆去弄热水,一会儿要给拉完臭臭的草香洗屁屁。桃香则嚷嚷着:“我去拿奶粉出来,妹妹拉完臭臭就要喝奶!”
王家婆媳姑一群人,傻了眼似得,看着刘家人攒花般得忙乎。
“我的乖乖!这就跟大户人家的丫鬟伺候主子似得!”洪顺媳妇自以为有见识的发着感慨。
大舅妈也觉得大姑待这个捡来的丫头有些那个什么了,但是她也知道大姑一家人的态度,所以,聪明的什么话都不说。王家老太太一直因为旧年时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到现在都在讨好大女儿当中。即便眼前的一切再看着不顺眼也只能是憋、憋、憋着!
可惜,老人的嘴就是敞开的水壶,热度到了,那蒸汽就会自然而然的冒出来。终于,在小草香舒舒服服的把完了尿拉完了臭臭洗好了小屁屁,要换上新烘热乎的棉片时,王家老太忍不住了:“洪英哪!刚刚拿下来的棉片又没湿,干嘛还要换?!”
“那个皮赤赤、硬巴巴的没有这个烘干透了的软和舒服!”
“你这养的也太精细了吧?一个捡来的丫头,犯的着么!”
王洪英还在低头忙着给草香塞棉片,听到了,但是还没来得及反应。桂香忙着倒草灰粑粑,杏香忙着用捂在锅洞瓦罐里的温开水冲牛奶,也没听见。只有站在王洪英跟前等着跟妹妹玩的桃香,还有拿着换下来的棉片在火盆上烘着的春香小姐妹俩听见了。桃香立马瞪着眼睛冲着姥姥吼:“妹妹不是捡来的!”
偏过头就拽着王洪英:“妈!妈!我们回家,姥姥不喜欢妹妹,不要在她家,我们回家!”
春香中午没吃好,这会儿正饿着,早就想回家了,只是不敢说!这次,终于敢跟着桃香妹妹一起,小声的说着:“我也想回家!”
王洪英忙好草香,抬头看着自己老娘,眼睛瞪的通红的冲她嚷道:“只要是丫头就没有能够让您待见的,即便是亲生的,您又在乎过么?!”
王家老太一看大女儿的眼睛里冒着火,就知道坏了,又犯了倔要跟她干架。当年最小的女儿,真不是她有心让她饿死的,可这大女儿怎么都不听自己的解释,非要把小女儿的死归咎在她的头上。这么多年来一直对她不依不饶!
孩子大舅妈一看这情形不对,大姑子今天搞不好又要因为那个已经不在了的小姑子,跟婆婆撕扯。
那事,她很清楚。刚嫁进王家没多久就开始因为浮夸风,他们这儿闹起了饥荒。饥荒越来越严重的时候,已经定亲的洪英婆家,要求洪英嫁过去,跟刘余金带着弟弟妹妹去深山里逃荒。因为刘家最小的两个儿子,刘余银才五岁,刘余粮才两岁多,需要有年长一些的女人跟过去照顾。当时的情况,就好像是一种交换,王洪英嫁过去,就是帮着刘余金带好弟弟妹妹们。而刘家要做的就是,定期给王家送一些能吃的东西过来糊口救命。
那时候,刘余珍婆家大伯哥在当地镇政府食堂做事,经常会偷偷的藏一些锅巴、藏麦麸、藏解稻子时的茸糠(最细的米糠,很多米油都在里面。很多人家喂刚刚断奶的小猪,用的就是这种细米糠。),反正只要是能吃的东西,他是能藏就藏、能分到就正大光明的分。
邓家只有兄弟两个加一个嫂子,大哥又是食堂里做事的人,吃食上自是不缺。主要是邓家大哥,感激刘百全不嫌弃他兄弟俩孤儿的身份,愿意把刘家长相不错,有很多说亲的大女儿定给他弟弟。就想方设法的弄吃食回来,连同家里的芋头,给刘家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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