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六听到张立峰这样问,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位仁兄葫芦里卖什么药。
“大哥,您的意思是?”
张立峰长叹一声,说道:“也许你是对的。像我们这么小的镖局,真的没有和文奎较真的本钱。安林商行算是很厉害的角色了,结果怎么样?人死了,财产还被他们给拿走了。”
韩六紧悬的心终于落地了!
四十条人命,不是谁都能想得开的。韩六一直在担心,张立峰会背着他用阴的,要是和文奎闹掰,最后倒霉的肯定不会是文奎。凭黑水寨的实力,不是一个镖局可以惹的。
韩六躬身道:“大哥,我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张立峰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老六,你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了?自家兄弟,有话就说啊。”
“依我之见,黑水寨的那帮兄弟还是很讲义气的。那天要不是碰到文奎和血鹰,我这条命肯定没了。救命之恩,我们可不敢忘。同时,他们也是大哥您的救命恩人。何不趁此机会,两家和好?和则两利,斗则两伤。我们两家联手,力量会很大啊。况且——”
“况且什么?”
张立峰有点不耐烦了。这个闷骚型的韩六,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了?
“况且这个文奎,他有一个获得火器的秘密渠道。凭他的实力,就算是元军也奈何不了他。他这个人有文化,有头脑,还十分体恤民情,将来一定能成大事的。”
“能成什么大事?难道还能当皇帝不成?”
张立峰不满地瞪了韩六一眼,嘟囔道。不过,从内心来说,他对韩六的话还是认可的。
韩六递过来一张请贴。原来是苏州知府朱友兰乔迁之喜。
张立峰接过请贴,冷笑道:“又是来罚钱的?”
说罢,他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朱友兰作为一方知府,乔迁当然是他搜刮钱财的一个好借口。
“安林府有无收到请贴?”
“收到了。为这件事,文奎和血鹰他们正在犯愁。究竟是去,还是不去,他们都拿不定主意。大哥,您的意思是?”
“去,当然去啦!”
“我们当然要去。我的意思是指文少爷他们,你觉得他们要不要去?”
“除非他不想在苏州混!”
张立峰思忖了一下,咬牙说道。韩六却是不以为然。文奎这人太牛逼,不是用传统眼光来看他。信州知府王道生从文奎这里也得到好处,态度却是变得越来越谦?,竟然还凭着记忆为文奎提供劫法场的布防图。
要是朱友兰这层关系被也文奎用上?韩六想到这,简直就不知道怎么去想这件事。朱友兰之贪婪,真可谓雁过拔毛,大小通吃。
是夜。韩六来到聚义堂。文奎、辛力刚和血鹰三个人不知从哪弄来一只小肥羊,三个人一边吃羊肉,一边喝着一种产自浙江绍兴的黄酒,正在过着嘴瘾,其乐融融。
血鹰兴奋地把韩六拉进席间,为他斟了一大碗黄酒,嚷嚷着:“老六,来得正好。一起喝几杯。”
那羊肉放了大量的佐料:红辣椒、蒜头、姜丝、黄酒等。满满的一大锅,香气都快飘到大街上去了。
韩六早就满口生津,端起碗狠狠地吞了一口黄酒,也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韩六喝得脸红耳热,还是切入了正题,问:“文少爷,你们明天要不要去喝朱友兰的喜酒?”
“去,当然去啊!朱友兰是苏州知府,一方诸候,人家连巴结的机会还找不到。我们可不能给脸不要脸啊。”
文奎嘴里包着一块羊肉,含混不清地说道。
韩六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可是,朱知府请的是安林啊!”
“这有什么关系?”文奎蛮不在乎地说道:“我亲自去,就说是受安林委托,前来贺礼。苏州这地方听说富甲天下,相信朱友兰也是富甲一方吧?”
韩六瑟瑟地问:“那你准备给多少贺礼?”
“一万!”
文奎又是一杯黄酒下肚。韩六看他满嘴油星,喝酒论斤,真不敢想象他曾经是一个书生。
“一万?黄金,还是白银?”
“宝钞。”
“噗!”
韩六差点被黄酒给呛着。但他从文奎说话的态度看,似乎觉得他没有开玩笑!
让韩六打破头也没想到的是,在文奎的心里,甚至连宝钞也不想给!
第二天上午。
苏府知府朱友兰的府邸,人流熙熙攘攘,如菜市场一般热闹。几个管家模样的人排一成排,执记礼簿,送礼的人们排成了一条条长龙。
韩六代表威武镖局来了,文奎就排在他的后面。
“礼簿”先生喊道:“威武镖局白银二十银!”
韩六乖乖地从长衫的衣袋里掏出红纸包的银子,交到另一个专门负责收礼、清点钱币的人手里。
接着,文奎也拿出一个牛皮纸的信封,牛皮纸信封中间部分贴了一半的红纸,纸上写了“一万两”,却没有写什么东西。
“安林商行,一万两!”
念到这,“礼簿”先生愣住了,轻声问道:“一万两什么?”
文奎轻声道:“银票!”
“安林商行,一万两银票!”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文奎。但凡来送礼者,非富即贵。送的礼也不在少数。但“万两”银票却是朱友兰乔迁收到的最大礼金。
文奎故作埋怨地轻声道:“先生,你能不能轻声点?我们家主人不喜欢高调啊。”
“礼簿”先生向一个小姑娘喊道:“安安,你带这位安林先生去见老爷。”
一个叫“安安”的丫环领着文奎向新宅正厅走去。朱友兰正陪着一帮贵客坐在堂上高谈阔论。
原来朱府内部早就有个交待,客人需要送了重礼,才有喜宴吃。白银五十两、黄金十两以上方可入席。否则,记完数就可以走了。韩六自然没有入席的资格。
而文奎送的可是万两银票。礼当受到最优厚的待遇,那就是去和知府大人同桌吃饭。
可是,当“礼簿”先生打开文奎递过来的牛皮纸信封,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这下子,“礼簿”先生吓得脸色煞白。而排着队送礼的人还在络绎不绝地来。
“礼簿”先生向一个肤色白析的年轻人喊道:“小李子,你来帮我记一下礼簿,我有急事需要面呈知府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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