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泉有一瞬间的无言以对。
此刻她心头涌上的, 不知道是那种“啊果然是他, 他如果不来的话才奇怪了”的想法,还是另外一种“可是他来干什么呢?他应该知道这件事上我不会让步的吧?!”。
两种截然不同的想法一瞬间交错着在她的头脑中滚动刷屏,但是她表面上的镇定还维持得很不错。
她只在障子门处愣了一下,就缓步走进房间, 顺手把那个盛满了樱饼的纸盒放在桌上。
三日月宗近微微仰起下巴, 迎视着她;在她从房门走到桌边的这几步路之间,他已经用眼神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在那个纸盒上。他的眼中有某种光芒微微一闪,然后唇角微微勾起。
“哈哈哈,雪叶君带回了配茶用的点心吗。真是太巧了。请这就拿过来吧, 我们可以一起享用。”他和善(?)地开腔说道。
柳泉停在桌边, 然后转过身来望着他,并没有听话地拿着点心盒走过去, 只是拢了拢自己外面披着的那件薄开衫的前襟。
“很不巧我现在并不想喝茶吃点心呢。”她硬梆梆地回答道。
三日月宗近温和地笑了。
“嘛, 话不能这么说……有茶和点心的话, 总之不觉得幸福吗?”
“那要看时机。”柳泉继续语气生硬地把他的话题顶了回去。“不好意思我现在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好时机——”
三日月宗近对她的怨言恍若未闻。为了直视她, 他微微侧过了身子;此刻, 他就那样伸出了一只手, 轻轻拍了拍他身侧的位置——刚好是掀起的棉被的那个角。
“啊哈哈哈哈,靠近些过来……一直想这样说一回呢。”他含笑说道,语气异常温和。
……这个老爷爷今天到底已经刷了多少条游戏中的固定台词了啊。
柳泉想要叹气, 但不知为何她并没有转身逃开。也许是因为潜意识里她知道逃走也是无用的举动吧——不管她到了什么地方, 只要他想, 面前的这位老爷爷一定会把她找出来的——
这种事,不是已经发生过一次了吗。在新选组消失数年后的世界里,在不再是将军大人的德川家的密室中,屋角点燃着暖融融的灯,而她在猝不及防之下被穿着蓝色狩衣的付丧神压制在榻榻米上。
即使是那一幕,现在想起来也恍如隔世——啊,对,似乎真的已经是隔了不同的世界了。
柳泉还是出声叹了一口气,然后离开桌边,走到三日月宗近身旁,却谨慎地避开了他先前指示的那个位置——被子掀起一角的地方——而在榻榻米上屈膝跪坐了下来,转向三日月宗近,问道:“那么,现在,你有什么事?”
她并没有听话地来到他指定的位置上,可是这件事好像一点也不让他吃惊似的。天下五剑中最俊美的那一位付丧神瞥了她一眼,然后——突如其来地欠身站起,向旁边移动了两步。
柳泉:?!
她不由得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因为三日月宗近欠身站起之后,并没有像她所猜测的那般挨近她重新坐好,而是——
径直来到掀起一角的被子那里,伸手将被角掀高一些,然后泰然自若地钻了进去,还侧身以右肘支撑住上半身,左手保持着掀起被角的动作,微微仰起头,朝着她露出一个温柔得可怕(?)的笑容。
“即使是夏季,夜间也有些寒意呢。不尽快躺进来的话或许会感冒的。”他用一种异常温柔的语气从容地说道,笑容里带着一丝劝诱(?)的意味。
“来啊,雪叶君,到这里来,来我身边。”
柳泉:!!!
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觉得砰然一声,浑身的血管都好像炸裂了一样,从头到脚都倏然刷成了血红色;每一寸肌肤好像都因为羞窘和恼怒而滚烫滚烫,大脑嗡嗡作响,像是烧开了之后被蒸汽顶得咔哒咔哒作响的水壶盖。
咳……不,要、要镇静。
她在内心默默命令自己,然后觉得自己烧成一团浆糊的大脑在此危机面前完全不能专注,实在不妙;为了让自己重新专注起来,她无视了他态度怡然(?)的邀请,而是在脑海中开始背诵——圆周率!
对,没错,背点这种纯粹的数字有助于大脑的冷静……对了,那首用圆周率的谐音编成的打油诗怎么说的来着?
山顶一寺,一壶酒,尔乐;苦杀吾……
三日月宗近:^_^
看着她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他也不忙着继续催促她,而是就那么施施然地半侧着身,用手撑着头,含笑望着她。
他左手掀起的那一角薄被之下,被室内昏暗的灯光投下了阴影,看不清他隐藏在被子之下的身躯;然而从掀起的被角那个方向看过去,却彷如巨大黑洞的入口,好像她一挨近就会马上啊呜一口把她吃得肉去骨净,一点不剩。
咳,镇静。
3.……
然而,即使是最枯燥的圆周率,也不能阻止她的大脑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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