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系统菌好像觉得这样还不够似的。
它并没有回应她, 也没有再将画面切换回那座安置着德累斯顿石板的大厅里。
呈现在光屏之上的下一幕,居然是——
一辆厢型车中!
依然是深蓝色的夜间天幕之下,那辆厢型车停在御柱塔外的空地上,车的后门敞开着。几名穿着蓝色制服的青年呈扇形站在那辆车的周围, 仿佛在执行着戒护任务。不过, 他们的站位奇怪地距离那辆车还有一段距离,就仿佛——是要把那辆车及周围的空间刻意空出来似的。
镜头拉近那辆车,这个时候柳泉才看到,站在那辆车敞开的后门处的,是个穿着白色长外套、拿着一把红色纸伞的青年。青年的头发是白色的, 几乎只凭背影她就能认出, 这个青年是伊佐那社。
柳泉喃喃道:“……小白君?”
和在“超苇中学园”的时代相比,这个小白君看上去已经长成为一位清秀的青年模样了, 表情也更加成熟沉稳。此时, 那辆车尾部的两扇后门只打开了一扇, 于是他就背靠着那扇没有打开的车门, 那柄红色的油纸伞被他随意地拄在地上, 双腿一屈一直, 站姿看起来依然潇洒随意——即使他们面临了那么巨大的一场失败。
柳泉听到他用一种和脸上的沉凝神色毫不相符的、柔和到甚至有点温软的口吻说道:“……该怎么办呢。没想到敌人手上有那样的鬼牌啊。”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空气之中有片刻的寂静。然后,一个醇厚而低沉的声音从厢型车之中传了出来。
“我讨厌鬼牌。听上去总给人一种虚假的感觉, 十分欠缺公平。……尤其是, 当它不在我手上的时候。”
宗像礼司!那是宗像礼司的声音!经过了刚刚那一番惊心动魄的大战之后, 在自己的佩剑断裂、达摩克利斯之剑也开始布满裂纹的现在,他还平安无事吗?!
柳泉一瞬间就激动起来。虽然知道这不过是隔着一层光屏——一个世界——的徒劳心情,她仍然又往前微倾了一点,睁大双眼死死盯着那扇敞开的车尾大门。
光屏里,小白君听到了这句话,发出了一声苦笑。他并没有对这句话作出什么评论,而是转而问起了另一个问题。
“宗像君,刚刚你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宗像礼司的声音从车中传出,意外地,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是那么沉稳,像是从来都没有为之动摇过一样。
“欸,是的。看起来是开始产生裂痕了呢。”
但小白君看上去完全没有宗像礼司这么富有余裕,他猛地站直身躯,转过脸去。
“所以……一直要你以一己之力压制德累斯顿石板的力量,过度消耗了你自己的能力吗——?!”
宗像礼司的声音居然一点都没变,甚至语调里还带上了一抹鬼畜般的笑意。
“欸,是呀。再加上周防尊的力量不稳,常常需要我出手善后,也消耗了不少力气呢~”
画面里,镜头骤然拉近小白君的脸。能够清晰地看出,那张依旧充满少年感的脸庞上,双眉紧紧皱在一起。
“怎么会……”小白君的声音骤然低了八度,用一种忧心忡忡的语气喃喃说道,“虽然是不容易的事情……可这个速度也太快了……几乎、是经历过一次弑王才能达到这样的衰减速度——”
他陡然睁大双眼,随即猛地将身体再转了九十度,来到那扇敞开的车门前,面朝车内,喊道:“难、难道是因为……那次在比良坂大厦的天台上,与无色之王之间的战斗……!?”
宗像礼司的声音几乎立刻就响了起来,打断了小白君的话。
“不,我不这样认为。”他的声音听上去异常严肃,仔细听去,好像还带着一丝警告和制止之意。
“……毕竟,当时下手执行‘弑王’这一行为并取得成功的人,并不是我。”
小白君也沉默了。几秒钟之后,他又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一抹深深的叹息。
“所以,你认定‘弑王’所带来的后果,并不应该呈现在你的身上?”
在回答之前,宗像礼司顿了一下。
“……是的。”他回答道。
镜头毫无预兆地忽然越过了小白君的肩膀,给了车内一个近景。
这辆厢型车看起来像是出任务的时候供青组成员乘坐的,车内两侧分别有一排长椅一样的座位。此刻,空荡荡的车厢正中,放着一张带有轮子的医疗床。
而一个高大的身影,正侧着身子坐在那张床上——确切地说,他现在是面对着一侧车壁坐着,即使刚刚在战斗中似乎受了很重的伤,他的坐姿依然挺直,后背也没有垮下。
那个人,是宗像礼司。
当镜头再接近他一点的时候,柳泉才辨认出来,宗像礼司此刻居然是把那件蓝色军装式长大衣披在肩上的,并没有穿在身上。
而根据一般的剧情定律来说,把应该穿在身上的大衣披在肩上,只有两个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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