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 我根本没能到达预定前往的城市……在半路上, 我就突然被抛到了现在这个世界——”
她说到这里,又顿住了,觉得这个故事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编得完美,而自己那种优秀的口才与临机应变的能力, 在这个人面前就好像是全然无用的一样。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在内心中飞快地下了决定。
宗像礼司,是值得信任的人。是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即使都不在同一世界里,也可以信赖、值得依靠的人。
她重新睁开眼睛,深深注视着光屏里宗像礼司的脸。
“……我现在的时间,是2205年。”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时空会扭曲、我所接受的惩罚又为什么会是这个, 但是, 现在我面临的状况是——我无法再回到你那里去。”
说到这里,她再度停顿了一下, 目光锁定了宗像礼司那副细框眼镜之后的那双明亮深邃的眼睛, 仿佛想要只凭目光的重叠这一动作, 就能够从他灵魂的最深处汲取她此刻最需要的力量。
“可是, 你可以……来我这里。”她极力保持平静客观的语气, 说出了石破天惊的台词。
宗像礼司的眼神果然瞬间因为极度的惊讶而微微摇动了一下。
柳泉不等他说出什么, 好像生怕自己后悔似的,一口气地说下去。
“……在这个时代,科技的发展已经能够保证这件事成为现实。但是——”
她说到这里, 却又顿住了。
直觉叫嚣着, 告诫着自己, 哪怕就停顿在这里,说不定自己都可以稍微期待一下是不是会从他那里得到令人欣喜的答复——因为青之王虽然遵循着秩序,却不惧怕未知;然而只要她说出下面的话——说出真相——即使他不回答她,她也马上就会一败涂地。
可是计时器滴滴答答地在走,她不可能永远逃避下去。
光屏里,宗像礼司微微挑了挑眉,疑问似的提醒她道:“……但是什么?”
他的表情里明明写着,他已经猜到了“但是”之后的部分,不会是什么他们所期待的好消息。但是他仍然耐心地等着她亲口说出来。
柳泉再度深呼吸,鼓起了全部的勇气,却一开口就听到自己仍然声音发颤。
……在那一瞬间她就明白了,这是因为,她害怕从他口中听到对自己的拒绝吧——而那几乎是肯定会发生的事情。
“但是,这一旅程将会是单向且不可逆的。”
隔着一道光屏,她也感觉得到,宗像礼司的呼吸仿佛忽然变重了一些。他双手撑着下巴,就保持着那个姿势,久久没有移动;好几秒钟过去,他才慢慢开口了。
“……也就是说,我离开目前这个时代之后,将永远不可能再回来了,是吧。”
柳泉忽然感到了一阵伤感——与难堪。
那阵难堪的产生,是因为她忽然察觉到,自己仿佛像是在利用着他对自己的感情,而在勉强他再一次去做那个在“世界”和“恋人”之间作出取舍的恶人;而假如没有她的再一次出现的话,他原本不需要面对这种痛苦的抉择的。
柳泉几乎一瞬间就脱口而出:“……对不起,宗像前辈!”
宗像礼司听到她的道歉之后,似乎显得有点惊讶。他从容地放下了撑着下巴的双手,改而搁在桌上,仍然交握;他透过屏幕注视着她,就好像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她在想什么似的。
“哦呀?为什么道歉呢,信雅?”他平静地问道。
柳泉并没有立刻回答。她感觉自己的胸腔都在剧烈起伏着,因为并不平静的心绪,混合了理智与情感的拔河,正在她的内心天人交战。
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宗像礼司是决不能离开那个世界的。
当她在幕末那个同人世界里做任务的时候,系统菌曾经说过,任务对象必须锁定为土方岁三,是因为只有他的个人线——他的人生历程,足以作为支柱撑起整个世界的剧情框架而不至于崩塌。
换言之,一旦离开了这个重要的关键人物,那个世界就会崩塌。
而任务世界崩塌之后,有可能就此消亡——也就是说,世界里的所有人们都从此不复存在;到了那个时候,假如宗像礼司还想拯救那个世界、回到那个世界中去将之重建的话,那么那个世界也将被完全重置、以供投放新的玩家进入,重新完成修复任务——也就是说,那个世界的一切都将从头开始。
到了那个时候,宗像礼司的感情会被重置,有关于和她的一切记忆会被清空;他也将完全忘记她,被其他的女性所攻略,再在适当的时候,再度成为支撑那个世界向前永续发展的重要支柱,就像现在一样。
可是,到了那个时候,不同的是,他办公室身后的墙壁上,不会再挂上一幅她送给他的拼图;他不会再记得去关心她的护照是否到期、也不会再等着她回来将那幅未完成的拼图继续完成,甚至不会再记得那个令人紧张、也令人心动的“读书之秋”——甚至,和他组成那个学习小组的,将会是其他的女性,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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