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后, 镶嵌着无数块光屏的监视墙上, 仍然闪现出许多不同的画面。
在那些画面里,有阳光灿烂地照射下的网球场;有深夜的街头、穿着蓝色制服与便装的人们互斗的情景——在他们的周围、他们的剑上和手上,似乎还冒出蓝色和红色的光焰;当然也有江户时期的街道上,穿着浅葱色羽织的一队人按着刀急匆匆跑过的情景……
然而那一切, 都已经被她留在了身后。
虽然她深知那些光屏上映出的一切画面、一切面容, 却并没有回头。
胸中有种尖锐而激荡的情绪在翻滚着,像是一波一波涌上来且无法退却的海浪,像是要冲破她的胸膛。
在这种情绪的催放之下,毫无预兆地,她单手一撑窗框的上缘、借力站直了身躯, 随即向前一纵身, 跳上了——从大楼顶端斜拉而下的、庆祝全新的“非现世界管理局”成立的条幅!
她的魔杖,作为之前为了秘密潜入时之政府的主控室而紧急解锁的一系列技能和道具的优待项目之一——这也是为什么当晚她的灵力源源不绝, 她的各项技能却都使用无碍的原因——现在已经被藤泽庄司收回了。
而没有了魔杖的辅助, 她就无法使用一些高级魔咒——比如说“幻影移形”。
所以现在, 她假如想要从这个高度直接奔往那位天下五剑之中最俊美的付丧神的面前, 就只有——铤而走险了。
当然, 虽然茶歇时分已过, 窗下的庭院中仍然不止三日月宗近一个人逗留在那里。而她的这种危险至极的行为引起了庭院中的人们的一阵惊呼。
然而站在人群正中的那个俊美的青年,表情却十分从容镇定。
当然,他们注目的焦点人物, 也并没有因此停下。
在她飞身纵跃的一瞬间, 她的头发倏然变得雪白。但那种明显是不正常的白发所带来的, 却不是什么力不从心的失误。
她反而显得更加游刃有余似的,借着飞跃的余力,她在那条坚固的横幅上摇晃了两下,就舒展开双臂、维持身体的平衡,顺势像是滑降一般从横幅的高处斜斜一路下滑——到了某些惯性所无法维持滑降速度的时候,她居然还能垫上几小步、重新加速度,使得她此刻看上去就像是在空中走钢索的冒险家一样,姿态潇洒到了极点。
庭院里的人们的惊呼声渐渐变成了惊叹声和叫好声,乱纷纷地响了起来。但是,那位穿着蓝色狩衣的俊美青年脸上的表情却逐渐变得更加冰冷了。
到了最后,他几乎是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一路滑了下来,直到她滑到了横幅的底端,就那么轻盈地向前一跳,双脚砰地一声平安无事地踩到了地面。
他看着她先是低下头看了一眼地面,然后抬起脸来,在众人的欢呼叫好声里,朝着他咧嘴一笑——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用一种过于冷淡的表情静静地看着她冲着自己露出巨大的笑容,就那么看了几秒钟。然后,他忽然完全转过身来,一言不发地迈开脚步,大步流星地往她的方向走去。
他大步走到了她的面前,垂下视线来望着她,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
“您的降落真是让人印象太深刻了。”他用一种棒读的语气赞美道。
他看到她歪了歪头,然后,她的那一头白发又忽然变回了黑色。
她笑了。
“让你感到震撼了吗?”她狡黠地反问道。
三日月宗近面无表情地继续用那种棒读的语气答道:“哦,是的。突然看到您毫无理由地作这种赌上性命的冒险行为,真是让人太惊讶了。”
顿了一下,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所以说……在楼上的那个房间里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所以你才要用这种任性而冒险的方式来发泄自己的情绪,而且一刻都等不了?”
和他为了强调自己的怒气而眯起眼睛不同,他注意到自己说完这番话之后,她的眼瞳微微扩大了一点,显得有点惊讶似的。
然后,她笑了起来,用一种圆滑的语调说道:“……是有些重要的事情发生了啊~所以我才来到这里的。”
这句话的措辞听上去颇有些古怪,一贯心细如发的三日月宗近当然不可能错过。
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勉强平复了一下自己心中刚才看到她铤而走险一般地从高处就沿着那么一幅布料滑降而下所产生的惊异、担忧和怒气,重新露出了平常的那副温和到足以麻痹别人的防备心的表情。
“……说说看。”他富有磁性的声音听上去平静而温和,就好像又恢复了他平时在本丸里那种体贴又可靠的知心长辈(?)形象似的。
“有什么重要的事能让你宁可直接从楼上跳下来?”他的声音里居然带上了一丝柔和的玩笑意味,仿佛又是宽容、又是关切,在不动声色之中似乎又在安抚着她的情绪——这种表现,真是不能更完美了。
……看上去就像是个完美的、优雅的贵公子,一点都看不出来这个人的内里还有黑泥翻滚的一面,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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