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甚至明知故问道,想要从他那里多听到一些美妙的台词——那些浸满了糖分而不是黑泥的台词。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意图,眉眼柔和下来,笑着无声叹息了一声,稍微压低了一点声音——但却又保持在一个她身后的人们也能勉强听到的高度上,说道:
“因为我希望,你在这里唯一看到的,就是我。”
柳泉:!?
而且他还有下文。
“……因为,迄今为止,虽然我已经作为刀剑在人世间度过了漫长的时光——”
细雨发出沙沙的声音,落在伞上。
柳泉听到这位天下五剑之中最美的付丧神,这位从诞生起就是绝世的名刀、作为将军大人的珍藏被人敬仰和供奉的——神明大人,这样说道。
“……然而,唯一一个我所看到的人,就是你呀,雪叶。”
柳泉:!!!
她听到自己身后的药之助——不,药研——发出很大的一声叹息。然后,他果断地转向自己的弟弟五虎退,说道:“看起来大将还要在这里花上一些时间,那么我们还是先回房休息吧。”
五虎退怯生生地问道:“可、可是……姐姐、不,主人……还没有下令……”
药研简单地截断了弟弟的问题。“没关系的,大将一定不会生你的气。我们现在就走吧!”
随即,哒哒的脚步声——是靴底叩在被细雨浸湿的庭中石板路上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柳泉转头看去,却看到药研强行拉着五虎退的一只手,把退退小可爱带往粟田口一家的卧室方向去了。
柳泉注意到五虎退一边被迫跟着善体人意(?)的药研走着,一边还不忘回过头来迟疑又不安地望着她,于是朝着五虎退咧嘴笑了笑,还挥了挥手表示“去吧”。
五虎退放心了。就这么一路被他的药研哥哥拖走了。
小短裤们主动退场,然而大般若长光好像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
他缓步走到柳泉的左侧站定,挑眉望着站在她右侧的三日月宗近,微微一笑,说道:“这句台词不错。比刚刚在二条城里听到你说的要好多了——”
三日月宗近微微一怔,几乎是立即就意会到这句话背后含着的暗示意味,脸色飞快地沉了下来。
他的目光迅速在柳泉的身上上下一扫,很快就锁定了她穿着的上衣右上臂那一处被刀尖划破的地方,眉心压下,低声问道:“你受伤了,雪叶君?”
柳泉还没来得及说话,大般若长光就又开口了。
“真不愧是天下五剑哪~对女性也是一样毫不留情,一刀下去血就流满了整只手臂……假如不是我事先觉得不妙,冲过来替雪叶君挡了一下的话,您那漂亮坚硬的刀锋就会直接劈到她头顶了——”
说着,他还探手到上衣破碎的前襟内——因为回归仓促,他没来得及换回自己那套西装出阵服,还穿着那袭假扮“松平长光”时的直垂——以指尖勾出那枚已经毫无作用了的御守·极,举到三日月宗近面前晃了晃。
“多亏了雪叶君出阵前送我的这个好东西,不然的话我恐怕就要归于虚无了啊~”
大般若长光的声线低沉而富有磁性,客观来说,应当是非常好听的。然而此刻,他的每句话尾音里都仿佛带着小小的、刺人的钩子一样,令三日月宗近的目光一瞬间就扫向了他,那双蕴有新月的眼瞳里是毫不掩饰的凌厉意味。
大般若长光不闪不避,就那么站在那里,若无其事地和三日月宗近对视了一眼。
“……你们在永禄之变时的二条城里,遇上了时间溯行军?”三日月宗近没有继续盯着大般若长光,而是转而垂下视线,向着女审神者发问道。
“他们又做了什么?……对我做了什么?使那里的‘我’暗堕了吗?所以,那里的‘我’攻击了你?!”
女审神者静静地听着三日月宗近一字一句地发问,最后她什么也没有回答,而是叹息了一声。
他确实聪明而敏锐。只凭大般若长光简单的几句话,就几乎推断出了全部的正确事实。
可是,即使得知了这一事实,又有什么用呢。
被大般若长光这么一打岔,刚刚庭院里浮动着的似有若无的温柔氛围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且,现在的气氛还颇为尴尬。
因为大般若长光径直向着三日月宗近点明了“雪叶君九死一生、负伤而归,都是因为那个时代的你哟”这一事实。
尽管现在站在这里的三日月宗近,不过是那个时代的“三日月宗近”的一抹分灵而已,也必须为之承担一定的道义责任——这大概就是大般若长光所想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这么想并没有错。假如不是他舍身相救,当时的柳泉并没有来得及使用自己的罗刹体质避祸,那么只是肉骨凡胎而已,被锋利无匹的天下五剑之一当头砍上一刀,当然不可能有什么生还的机会。
可是……她和三日月宗近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了。仔细计算起来,以那些子世界里的时间流速来计的话,大约有……十几年?还是几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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