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无数次, 当西弗勒斯·斯内普回想起那仿佛命运注定一般的一夜时, 都会感到一阵恍惚。
在印象里,那一天他过得并不好。邓布利多的生命日益趋近的终点,来自于黑魔王一方日益沉重的压力,甚至是——在得知了真莉莉回归之后却日益感到的、莫可名状的烦躁不安, 都让他感到心烦意『乱』。
他还记得邓布利多告诉他这一秘密时的神情。已经很久没有在他面前『露』出轻松表情的、霍格沃茨德高望重的老校长, 在他因为听到了这一秘密而脸『色』难看得不能更难看的时候,突然朝着他挤了挤眼睛。然后,邓布利多语气轻松地说道“本来,她们立下了牢不可破咒要保守这个秘密,直到胜利降临的……不过, 因为我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而我觉得你值得被鼓励一下……所以就额外向你透『露』了这个消息——为了最后的胜利,在那之前都要保密啊, 西弗勒斯。”
他当时简直不知道脸上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他甚至不用照镜子就能猜得到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定很可怕。因为校长室里的那些魔法画像突然喧嚷了起来;虽然在谈及这件事的时候邓布利多布下了静音咒, 那些画像里的人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 不过他们评论他脸『色』的那些话, 他还是听得很清楚的。
“梅林啊, 他的脸『色』简直跟米布米宝一样了!”
“能吓死一头角驼兽!”
“也许还能像一条匈牙利树蜂那样喷火!”
斯内普觉得自己的脸上有一条神经在抽搐。他很想拔出魔杖来给墙上挂着的那些画每一张都来个“四分五裂”当作礼物。
他敢说邓布利多一定是已经看出了他的怒火, 却假装没有看到,并且还呵呵笑了起来。
然后,邓布利多突然绘声绘『色』地、充满感情地用一种诗意的语调『吟』诵道“名字又有什么关系呢?”
斯内普“……”
他简直不想再对这位对他来说其实像是父亲、老师和友人, 充当了他生命中一切重要的长辈应该充当的角『色』的老巫师多说一个字。
但是他还是礼节『性』地应了一声“……怎么?你也需要我立下一个牢不可破咒吗?”
邓布利多虽然脸上在笑着, 但那双注视着他的深邃而睿智的苍老眼眸里却蕴含着别样的意味。听了斯内普的回答, 他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回应斯内普的话,反而更加娓娓动听地『吟』诵道
“玫瑰不叫玫瑰,依然芳香如故。”
斯内普觉得自己无话可说。
他当然知道邓布利多期望通过这两句似是而非的诗句就能让他好好思考一下,进而宽宏大量地原谅那个冒牌货。毕竟,莉莉虽然经历了一番痛苦,但结局是好的——莉莉的声名比她本人还在的时候更盛,大家都把莉莉·伊万斯这个名字当作可以信赖、令人钦佩的优秀女巫的代表;莉莉现在归来了,将来也总有办法让她的灵魂回归她原本的躯壳……乍然一看,那个冒牌货并没有做什么有害于莉莉的事情,反而做了许多对莉莉·伊万斯这个名字有益的事,做了许多对邓布利多、对哈利波特、对正义一方的胜利——甚至是对他本人——有益的事。那么,是什么理由让他执拗着坚持不肯原谅她呢?
是她曾经的隐瞒吗?……然而邓布利多也隐瞒过别人一些很重要的事情。举例来说,他不是要求斯内普一直到最终决战的时候才告诉哈利必须去送死,才能真正杀死伏地魔的秘密吗?
是她曾经的欺骗吗?……但是他不是也曾经在某些事情上欺骗过别人吗?谁又比谁更清白无辜多少呢?
这些理由,斯内普其实都懂。他还没有那么愚拙。
但是,他就是不想轻易放下那些对她的谴责和怨气,执拗地一再强调着从前她曾经对他做过多过分的事情——就仿佛……一旦放下了那些,他和她之间就再也没有了什么恩怨的牵绊,也就同时没有了任何关系一样。
……
当然,这种念头也不是时时都有的。
比如,在那决定命运的一夜,当他正打算休息——那晚预定巡夜的正好不是他——的时候,他忽然听到自己办公室的门被人捶得砰砰响。
他一瞬间就知道了门外的人是谁。是那个冒牌货——也只有她,会用这种直率粗鲁、毫无礼貌的方式把他的门捶得山响,好像下一秒钟就要直接踢开大门冲进来一样——但是当他怒气冲冲地快步过去给她打开大门之后,她却没头没脑地丢下了一句让他顿觉不妙的话。
她说邓布利多和哈利都不在城堡里。
邓布利多不在城堡里不是什么大事,但关键是——他还是带着那个破特小子一起出去的!而且,这件事有必要让她像个炮弹一样在城堡里横冲直撞地跑来通知他吗?假如她丝毫也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问题的话?
下一秒钟他就知道了,这件事确实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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