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属于女『性』的手交叠在他腰间, 他甚至能够透过自己重重叠叠的长袍和伪装, 感受得到身后那个他曾经爱慕着的躯壳的体温。
然而此刻那具躯壳里面装着的是一个虚伪的灵魂, 并因此长期以来被他更深地排拒与憎恨——现在, 还让他心烦意『乱』得无所适从。
但是现在那一切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即将要分别了——他或许不知道她和邓布利多在搞什么把戏, 可是长久以来的双面间谍生涯让他的直觉无比敏锐。
此刻他的直觉告诉他, 整个霍格沃茨, 甚至整个英国都不再安全了,唯一暂时能够令人获得一点安全感的地方就是这个房间;然而当他一旦推开门走出去,外面就是杀戮战场——救世主男孩在长期逃亡之后秘密回到了这座城堡, 而黑魔王还等着用那根他卑劣地挖开霍格沃茨前任校长的坟墓才获得的老魔杖夺取那个男孩的『性』命。
而他不能够让这件事发生。他做过保证的。
什么事情都不能阻止他从这里走出去,来到黑魔王的面前,完成他当初对那个又睿智、又慈蔼、又狡猾、又狠心的老巫师的承诺。
黑魔王必须死。哈利·波特必须活下去。而其他人呢?
……其他人不重要。包括他自己在内。
可是他腰间的那双修长而秀气的手拒绝松开让他离去。他叹了一口气, 平静而疲惫地低下头, 视线停留在那双手上, 简单地问道“……到底怎样你才能放手?”
她沉默了一霎。
他发誓假如这个冒牌货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或者异想天开的大胆愿望,他会马上毫不犹豫地拔出自己的魔杖,回手给她一个昏昏倒地!
……不过这个冒牌货总让他惊奇。
他决不会承认在这短暂的沉默里, 有那么更加短暂的一瞬间,他曾经想起了上一次他们两个人置身在相同的环境下或歌声里的时候,都发生过一些什么事情。
他也决不会承认在那一刻他甚至要怕得发抖,害怕她提出和上一次出现同样的情形时雷同的要求——比如参加圣诞舞会就必须一起跳舞、否则就不能坐下;或者满足那些好奇的、旁观着起哄的麻瓜的无礼要求, 比如在圣诞季节站在槲寄生下就必须——
总之到了那样的时候, 要他能怎么办呢?……
但是他的思绪至此中断。因为他身后的那个冒牌货已经正式提出了她的要求。
十分令人意外地, 她好像已经完全把当年听着同样的歌, 站在同样的槲寄生底下的事情全都给忘了。
“只要你发誓你会遵守你曾立下的全部承诺。”她低声说,又强调了一遍。
“是全部。每一个。你不能漏掉一个。记住这一点。”
斯内普停顿了一霎,然后仰起头,视线无意中落到头顶上悬挂的那个巨大的槲寄生花环上,恼怒地抽息了一声。
……她表现得真是该死的太好了!她看上去完全是一个忠实的格兰芬多!一心只听从她光芒四『射』的、同样出身于格兰芬多的凤凰社的已故领袖,霍格沃茨的前任校长的话!甚至在那个老巫师已经死了快要一年之后的现在,还在不屈不挠地提醒着他,向他追索遵守承诺的保证!
他卷起了嘴唇,嘴角边浮起一丝恶意的冷笑。
“啊,当然,当然。”他用一种圆滑的声调回答她,“邓布利多的计划才是你所重视的一切。我懂。我全部都明白。为了实现你们眼中那所谓的‘最伟大的利益’,你今晚不惜冒险潜入霍格沃茨,就是为了——”
他的声音乍然断掉了,像是被极度的愤怒撕碎了下面的话。他听上去好像胸中压抑着长长一篇恶言恶语,不吐不快;但是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里已经一片空洞,脸上也没有了任何表情。
他用一种死板的语气继续说道“保护莉莉的儿子,然后在黑魔王不再派纳吉尼去执行任务,而是把它一直留在身边,用魔法保护起来以后,告诉那个波特小子,为了消灭黑魔王,他自己必须死去,而且必须由黑魔王亲自动手杀了他才可以……”
他的声音在半空中哽住,像是无法再说下去。
但是他很快就重新恢复了勇气,他干巴巴地继续用一种自厌的、背书似的语气说道“如果霍格沃茨真的落到黑魔王手里,我会尽全部的力量保护霍格沃茨的学生。并且忍耐一切艰苦的环境,面对不公正的偏见和议论,即使要背负着毁坏了的名誉,人生再无光亮;只要霍格沃茨的荣誉、团结和废墟没有重建,我就不能消失……即使这世上没有人真正理解,即使所有人面对我的时候都怀着恶意,我也不能退缩;因为这一切都是我应得的,我所必须背负的。”
他终于长篇大论地背完了阿不思·邓布利多生前要他所作的所有承诺的内容。然后他扭曲着嘴唇,『露』出一个恶狠狠的笑容。
“你瞧,伟大的邓布利多教授要求我做到的事情还真是有点多……不过我想你应当可以放心了,我、全、部、都、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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