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后, 宗像礼司准时衣着齐整地出现在客厅里。
他飞快地穿好衣服,冲进浴室里用冷水洗了一把脸, 并且顺便扫视了一周浴室里的情况——
浴巾, 两条。毛巾,两条。牙刷, 两支。洗发水,两瓶。
洗脸池旁边的台子很明显地分成两部分,左侧是“他”的刮胡刀须后水等等一系列洗漱用品,右侧则是属于女性的洗面奶等等一系列洗漱用品。
可以说, 除了沐浴露他们很显然在共用一瓶之外,所有的用品都是男女各一——
宗像礼司甚至掂了掂那些瓶瓶罐罐。没有一瓶是全新刚刚开封的, 都是用到一半的。他把那瓶女性使用的泡沫洗面奶的瓶子举起来凑到灯光下,还可以勉强看到瓶盖上因为水没有擦干净就凝结在上面留下的、非常非常浅淡的水渍的痕迹。
一切都充满了生活感。完全没有事先布置的痕迹。
宗像礼司关上水龙头, 抖了抖手上的水,目光落到毛巾架上并排挂着的那两条毛巾上。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这么脸上挂着水珠就走了出去,没碰那两条毛巾其中的任何一条。
他来到客厅, 发现那个年轻的女人已经穿好了SCEPTER 4的那套制服, 只有脚上还踩着一双室内拖鞋,略微显得有些不协调。
她坐在餐桌边的一把椅子上,听到他的脚步声之后,把目光投向这个方向, 随即微微愣了一下。
他同样走到那张餐桌旁, 在她的对面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几乎在同一刻, 她把一个上面画着白猫图案的餐巾纸盒从桌面上推到了他的面前。
宗像礼司的目光落在那个画风似乎跟他的客厅不太搭配的餐巾纸盒子上。
那个年轻女人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勉强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丝客套的笑意,说道:“这个盒子,是NEKO送给我们的礼物。”
宗像礼司有点讶异。
“NEKO?……啊,你是说,雨乃雅日?”
他看着她默然点了点头表示肯定,心中的狐疑又深了一层。
他当然记得白银之王仅有的两名氏族成员之一,那位当年在迦具都玄示掉剑事件中幸免于难、觉醒了超能力,变成了“权外者”,坚持认为自己是一只猫的女孩子。
不过,他不认为雨乃雅日能和他的哪位下属发展成这么亲密的友人关系——能把这种画着幼稚的白猫图案的礼物当作日常用品摆在自己的居所里,这种礼物一定是来自于关系很好的友人吧。
他顿了一下,意会到了她把盒子推过来不过是为了让他把脸上的水擦干净,于是从善如流地从盒子里抽出几张纸,慢慢地把脸上未干的水珠都拭净了,再揉成一个小小的纸团,放在自己的手边。
“我给世理君发了mail通知她我们暂时有事要晚到一会儿。”他听见她开口说道。
“所以工作方面的事情暂时不用担心。”
宗像礼司:“……多谢。”
他礼貌地先向她周到的设想致谢,心下却飞快地又开始分析这两句话背后透出的含义。
首先,她似乎真的和淡岛世理也建立了非常亲近的友谊关系,从她并不称呼SCEPTER 4的副长“淡岛君”而是直呼其名,就能够看出这一点。
而且,在淡岛世理和SCEPTER 4的其他人眼中,这个年轻女人是有着替他——青之王宗像礼司——发言的权利的。她说出来的话,可以代表着他的意志。
……这一点就很值得思考了啊——
宗像礼司敏锐的大脑几秒钟内就提炼出了好几个值得他格外注意的要点。但是这一切新增的要点都无助于他猜到这个女人的真实身份。
他刚刚在用冷水洗脸的时候也抓住机会短暂地设想了一下,但是怎么都很难想像他居然会对自己的下属下手,也很难想像他居然会陷入一段被世俗如此认可的长期恋爱关系之中。
不,他自认为并不是情感冷淡之人。只是,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个人的恋情是最不重要的那一种。在这个世界走上正轨、大义得到持续伸张之前,他觉得这种世俗的恋情问题可以暂时先放一放。
然后,他听到了她平静的声音。
“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柳泉信雅,是东京法务局户籍科第四分室的——”
她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出了一个宗像礼司有点难以想像的职位。
“室长特别助理。”她说。
宗像礼司:“……什么?”
他不记得东京法务局户籍科第四分室有这么一个职位。这个世界一定是乱套了。
然后,他看到面前的年轻姑娘——她说她名叫“柳泉信雅”——微微翘起唇角。
“不过,很遗憾,我并不是你的氏族成员。”
宗像礼司:!!!
他……把一位并非自己氏族成员的年轻女性,任命为自己的特别助理?!
他觉得自己今天一醒过来就面对了太多挑战,他以引为傲的理性已经快要绷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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