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当初借助了名刀‘理’,她也是能力足以弑王的‘权外者’,能够深夜在不惊动我的情况下私自溜出公寓,我一点也不感到惊奇……但是,在我发觉她不在的情况下,立即决定要亲自前往地下禁区寻找她;在我没有终端可以联络别人的时候,却发现她的那部终端就那么随意地丢在柜子上,设定的解锁密码还是那种轻易就可以猜到的……”
“然后,我找到你。我的命令并不完全精确,然而你却毫无质疑地立即执行了……并且,今天来到这里的一路上,下了车以后,你都始终走在我的前面。并不是为了替我照明或者开路,实际上……是因为,你知道我根本不认识地下基地整修后的新入口,也不知道通往地下禁区的路线,对吧?”
伏见猿比古:“……”
他的脚步声依然在宗像礼司身后稳定地响起,然而他并没有立刻回答。
宗像礼司似乎也并没有咄咄逼人地立刻想要追问出一个答案的意思。他从容地一句句说着自己的思考过程和推理线路,这时终于停在了那扇敞开的大门口。
他微微侧过脸,朝着跟随于自己身后的伏见猿比古抛出了最后的问题。
“其实,你今天从一开始就知道柳泉君的计划,也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秘密,对吗,伏见君?”
伏见的脚步一顿,停在了距离他几步之遥的地方。
埋藏着建筑的废墟与德累斯顿石板的残骸的地下禁区里一片黑沉寂静,冷清得就像是巨大的墓穴。
伏见终于出声了。
“……所以,我才讨厌上司强人所难的命令,以及复杂又麻烦的人际关系啊。”
他仍然用他标志性的那副厌世似的口吻说道。
宗像礼司的呼吸一瞬间仿佛轻了几分,然而他很快就敛下眼眉,微微勾起唇角。
“谢谢,伏见君。”他用一种慎重的口吻说道。
伏见:“……没什么。”
下属没有给出十分积极的回应,东京法务局户籍科第四分室的室长大人似乎也并不介意似的。
他重新抬起头来,望着眼前如同黑黢黢的巨兽之口一样的、敞开的大门。
“到这里就可以了,伏见君。”他说。
“接下来的事,就由我自己去做吧。”
伏见甚至连眼皮都不掀一下,好像更不打算多问一句宗像礼司这么做的理由。他干脆利落地往旁边一站,说道:“那么接下来我就在此待机好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毫无起伏,吐出的一连串音节如同流水般飞快地一带而过。
充分表明了“我其实一点都不想介入你们搞的鬼可是没办法啊我就是这么倒霉每次都被你们两个抓住被迫做我不喜欢的事!”这样的态度。
宗像礼司:“……”
不知为何,他忽然对这个世界里的这位“伏见猿比古”产生了一种怀念似的亲切感。大概是因为这个伏见与他所熟知的那个伏见完全一模一样吧。
虽然他这几天为了避免露馅而一直没有召见淡岛世理,但是想必她也是和自己所熟悉的那个人一样吧。
SCEPTER 4的所有人,应该都没有什么不同。这很好。
不同的人,只有柳泉信雅。
身为SCEPTER 4的一员,居然还冒险躁进,轻率地潜入地下禁区,破坏自己原本理应维护的规则……
这个姑娘原来真的能做这么疯狂的事情呢。
宗像礼司从衣袋中摸出了那部他出门时随手揣进口袋里的终端,点亮了上面的灯作为照明,走进那扇通往地下基地里保存着德累斯顿石板残骸之处的大门,慢慢地走在四周的黑暗里。
在一片死寂的、空旷的大厅中,只有他有节奏的脚步声在回荡。哒,哒,哒,哒——
为了让他在规则所允许的范围之内合理地进入读户门地下禁区,不惜以身触犯禁令、潜入禁区,就只是为了给他一个光明正大来到这里、接触石板残骸的机会——
能够这么干脆利落地破坏既定的规则,柳泉信雅,是真的不太像是SCEPTER 4的成员呢。
然而,为了让他能够遵循内心的法则和大义,柳泉信雅,也同时能够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为他铺平道路呢。就这一点来说,她同时又比谁都更像是SCEPTER 4的杰出一员啊?
地下深处带着一丝潮气和霉味的冷空气扑面而来。宗像礼司明白这就代表着他或许距离自己今夜的目的地——德累斯顿石板残骸的所在地——非常接近了。
终端前端的小灯发出狭长的银白色光柱,映出他身前小小一片地方的情景。在他的视野里,两旁都是残砖碎瓦堆积而成的残骸,正中那条弯曲狭长的通路更像是事后为了到达德累斯顿石板的所在之处而临时清理出来的。此时,这条落满灰尘的道路上很明显地映出几行脚印,证实了他之前的猜断。
柳泉信雅——或许还有白银之王以及他那两个氏族成员,夜刀神狗朗和雨乃雅日——都已经通过这条道路,到达了德累斯顿石板残骸的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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