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的调查走入了死胡同。没有一个人能说清那把名刀“三日月宗近”是如何出现在浅草寺的,
也没人能够说清在恶劣天候下桐野小姐还要坚持出门,究竟是为了跟谁会面。
在这种情况下,藤田五郎下意识地把自己的目光投向了在现场发现的第二把刀――名刀“一期一振”的高级仿造品。
警视厅的证物柜里还保存着一把几乎一模一样的刀,也是“一期一振”的高级仿造品。那是清原雪叶在夜间追剿土佐及萨摩的大人物们所制造出来的最后几个罗刹时,所使用的武器。
目前为止,没有证据表明清原雪叶当天也到过现场。不过……这只是一个巧合吗?
从她消失的那一天开始计算,已经过去了快一年。
东京附近再也没有发生过那种奇怪的、持续时间很短,事后又没有任何余震和其它预兆的地震。
桐野家不知道私下和那些围绕在陛下身边的各个派系的大人物们达成了怎样的默契,他们领回了郁子小姐的遗体,也并没有再追究郁子小姐之死的真相。与此同时,那柄天下五剑之一的名刀“三日月宗近”也被重新送回了御所收藏,并没有任何人因为这次天下五剑的失窃事件被处罚――但事后负责管理御所收藏之刀剑的侍从因为深感愧疚而差点切腹谢罪,那就是后话了。
现在,那次事件留下来的全部,就是警视厅证物柜里锁着的两把“一期一振”的仿品刀。
藤田五郎也曾经走访九条家,但家主九条忠顺坚称自己家并没有收藏这么多把“一期一振”的仿品刀。
“刀嘛,一把也就够了。反正只是仿品,现在也不可能拿出去使用了……收在柜子里的话,一把不是就可以吗?”他脸上带着那个令人有些厌恶的虚假笑容,这么回答道。
“郁子小姐意外过世,犬子心碎欲绝,身体健康受到了巨大的摧毁,恐怕不方便出来接受您的质问呢”,他这么说道,然后露出那种意味深长的笑容。
“何况,您是以什么立场来质问我的呢?您前来我家,难道就没有一丝其它的意图吗,比如说――借着询问的机会,想要找出则子的去向?”他脸上浮现油滑的笑意,眼神则锐利地钉在藤田五郎的脸上,似乎想要借此攻击找出这个年轻巡查态度上的破绽。
“您之前不是还曾经数次登门拜访则子的吗?莫非……是我会错意了,其实您对则子毫无好感?”
藤田五郎:“……”
他的理智知道此刻他应该拿出公事公办的态度来,义正词严地否认这个油滑到两面光的老狐狸的一切怀有恶意的揣测。但是他的身体短暂脱离了理智的掌控,他感到自己脸上一阵不明显的燥热。这使得他的目光闪了闪,表情立即变得更刻板了。
“这是我的责任。”他回答说。
九条忠顺扬了扬眉。
“……是我必须做到的事情。”藤田五郎继续说道,目光已经渐渐又变回了原先那种清直无畏的样子。
“这和则子小姐现在在何处,我是否曾经频繁拜访过她,或者郁子小姐是谁的女儿……和这一切都完全无关。”
“作为警察的责任,就是尽可能地查明事情的真相。和事情的真相有可能相关的人士,必须全部访问到。”
九条忠顺盯着他,突然冷笑了一声。
“在那之后呢?”
“在你得出了你自以为的真相以后,你打算怎么做?”
藤田五郎似乎有点诧异,好像没有想到九条忠顺会这么直率地问他似的。他低下头思考了一下,才严肃地回答道:
“我无权裁决。”
九条忠顺:“……哦?!”
他很感兴趣似的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面容年轻沉稳的青年。
藤田五郎无视他那种带着倒刺似的锐利打量,继续说道:
“现在已经不是可以肆意按照自己的好恶来私下处决对手的时代了……我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也无意于挑战这样的法则。”
“现在,我的责任,是追求真相。”
“即使这背后有多少不可告人之事,或者大人物之间的交涉……也无所谓。”
“我知道这正是我自己选择去做的事情,并且这样做是正确的。”
因为,曾经有个人在他对自己的选择感到信心不足的时候坚定地告诉他,假如认为某样东西是珍贵的,就去选择也没有什么问题。那并不是迷失方向,而是忠于内心。
她说,这样忠于内心的一君,就是强者。
可是,教他忠于自己内心的她呢,上哪里去了?
假如他的内心里盛满了某一个人的话,那么……忠于自己的内心,就等于要忠于永远活在自己内心之中的她,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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