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藤原泰衡反而睁开了眼睛,目光一瞬间扫向声音的来源。当他看清了三日月宗近的样子之后,他微微一滞,随即轻声笑了两声。
“呵呵呵……”他的笑声都变得又轻又低,很快脸上就浮现一抹痛色,显然是那两声笑牵动了他腹部的伤口;他的眉心仿佛皱得更紧了,眼中也浮现了一丝厉色。
“……所以、这就是……你离开陆奥以后,所做的事情?”他的语调里满是讽刺。
很奇妙地,柳泉几乎能够立即意会到他没有说出来的话。
于是她微微一挑眉。
“你是说,不但找了一位美男子陪伴在侧,而且……他的声音还特别像你?”
藤原泰衡一瞬间看上去像是要被她气得一口气上不来一样。他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色猛然涨红了,终于把目光狠狠地投向她,声音也似乎微微提高了一些。
“所以呢?……这是、镰仓殿对我的又一个……侮辱吗?!”他的目光里绽出强烈的不甘,那种炽烈的光芒甚至让被他这么注视着的柳泉感到了一点如芒在背似的刺痛感。
“这么多年以来……你总是这么……呵,傲慢!”他冷笑起来,“是镰仓殿派你来此的……又如何?你和我……都不情愿接受这样的、安排,看看……你自己那张虚伪的脸吧……!”
柳泉:“……”
她觉得自己在完全不知道关于藤原泰衡和这位“泉御前”之间的隐藏剧情的情况下,贸然接口真是太危险了;于是就沉默地在他身旁半跪半蹲了下来,打算查看他腹部的伤口。
历史上的藤原泰衡,到底是怎么死的?完全不记得了啊……
游戏里的他,好像是去见白龙神子的时候遭到了袭击被害的……?
刚刚那个从树丛里冲出来的年轻人说过的话忽然在脑海里浮现出来,柳泉感到头皮倏然发麻。
他说,泰衡大人要去给神子大人送行……
他说,泰衡大人现在就快要死了?!
三日月宗近似乎看出她的踌躇,忽然无视藤原泰衡对他怒目以对的凌厉眼神,俯下身来从身后贴近她的耳畔,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够听见的音量低声说道:“历史上的他九月才被叛变的部将谋害……这里只是他败战之地而已。”
柳泉:!!!
也就是说,原本不应该在这里被害的藤原泰衡,现在快要死了——历史已经出现了偏差!
她顿时警觉起来。与此同时,还感到一阵莫名的悚然与不安感沿着脊椎窜上了后脑,令她不由得感到一阵惊栗。
她立刻猛然回头,召唤那些零零落落等在附近的侍从和部将们。
“究竟是为什么泰衡大人会在这里受袭?!谁去求援了?他的伤势是怎么回事?藩医还没到吗?!”
也许是“泉御前”一贯就是这种高高在上、发号施令的性格,她虽然语气冲了一点,可也没有人产生任何疑问;虽然刚刚因为“泉御前要见大人”而被驱赶至一旁等待,然而现在既然“泉御前”有话要问,于是马上就有人过来,在她面前恭顺地行礼。
“是……是的!”那个人战战兢兢地答道,“是、是泰衡大人……临时起意,要、要去为神子大人送行……我们一行仓促出门,行至此处,遇上村落中的暴民……”
柳泉皱起了眉头。“……暴民?!”
“是、是的……!”那个人结巴了一下,目光似乎也有点闪烁起来。
柳泉慢慢地笑了起来。
“此处竟然已经如此民不聊生了吗……居然出现了暴民?”
那个人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发抖,不知道是因为惧怕她追究自己护卫不力、致使藤原泰衡重伤的罪过,还是因为单纯地惧怕她身后站着的“镰仓殿”源赖朝之势。
“是、是!因为连日来的作战……乱军之中,对当地居民也颇多惊扰……还有,敌军——”他忽然咬住了舌头,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所称的“敌军”正是她背后站着的源赖朝的军队,为了不激怒她而艰难地改了个称呼,“不,对手亦曾纵军掳掠城中及城下村落,所、所以……”
柳泉叹了一口气。
“所以?究竟有没有人去求援?援军何时到来?藩医呢?在眼下如此危险的情况下,泰衡大人只带你们几个人轻装出行,城里就没有人发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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