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张纸,就是刚刚藤原泰衡被刺杀的时候藏在前襟内、却因为被袭击者一刀划开而斩做两段的纸。
当时,他飞快弯腰捡了起来,重新掖回怀里。她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情报或者文书,然而现在把两张纸拼到一起,她却发现上面其实只写着一首诗——准确地说,是一首和歌。
【明日香之川/飞鸟川渊今成濑/世无常如是/然吾心慕伊人情/自始至终永不渝】
柳泉震惊了。
“这个、到底……是什么……?!”她喃喃地说道,瞪圆了眼睛,死死盯着纸上的那几行字。
这种笔迹她认识。
确切地说,这种笔迹,她不到一个月前刚刚亲眼见过。
……在那场假的婚礼仪式举行的当天早晨,藤原泰衡按照礼仪送来藤泉馆的、写着和歌的那张纸上。
当时,那张纸上写的是【一字抵万金/虽云秋日木叶枯/万物褪色变/唯吾慕君言葉者/经秋不改永常存】。
然后,她听到他的声音,依然冰冷而平淡,却仿佛喉音微梗,带着一丝轻飘飘的异样感。
“……后朝之歌。”他用一种有点粗鲁而直率的语气**地回答。
后、后朝之歌?!
柳泉感觉头脑嗡的一声,脑袋好像都被这个富有冲击性的字眼轰炸得僵木了。
她不可置信地盯着纸上那被袭击者的一刀划作两半的和歌,那行云流水一般优美的墨迹,是他的字迹,千真万确。
后朝之歌,是男方在完成婚仪、留宿女方家中之后的第二天清晨,会交给女方的和歌。这也是完成婚礼仪式的一道必要流程。
……即使是做戏而已,有必要……做到这么齐全吗?不论如何,为了引诱政子夫人前来大社而举行的仪式,都会在大社的那一节就告终。胜利了的话,这个欺骗人的仪式就没有举行下去的必要;而假如失败的话,仪式就更不可能完成了……
“……泰衡?”她用一种疑问的语气喃喃地念着他的名字,感到这首和歌背后的庞大信息量冲击着自己的大脑,使得自己的大脑一时间竟然短路了。
藤原泰衡撇开脸。
“原本……没打算给你的。”他粗声粗气地说,“不过现在既然你都要走了,那就还是给你看看吧。”
他顿了一下,声音更冷淡了。
“反正是因为你而写的……将来要是给别人的话也不合适吧。”
柳泉:“……”
她捏着那两张纸,忽然感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泰衡,你不知道吧?你已经没有“将来”了——
我什么都知道,然而我什么都不能说。
在5-4地图上的……被我一再进军至boSS点而斩杀的时间溯行军,叫做什么呢?
“镰仓改变阿津贺志山方面奥州防卫队”,是吧?
我一再斩杀掉的,是想要帮助你获胜的那些怪物,是吗。
她忽然鼻子一酸,不得不很没仪态地抽了两下鼻子,才算把那一阵难忍的泪意重新顶回去。
藤原泰衡当然也听到了她抽鼻子的细小声响。他转回视线,看着她的表情,忽然微弯唇角,十分ooc地淡淡笑了起来。
“你刚刚不是才说过,要我负起已经开始的战争的责任吗……我是不能逃避的。”他静静地说道。
这句话现在听上去,宛若她在让他去送死。
柳泉不得不更用力地再度抽了抽鼻子。不这样做的话,她毫不怀疑下一秒钟软弱的泪水就会漫过眼眶,彻底毁坏“泉御前”反派女配的人设。
听到了她抽鼻子的声音变得更响亮了,藤原泰衡好像顿了一下。然后,他忽然动手开始解起自己披在肩上的那件绘有金色藤花图案的灭紫色大披风。
柳泉:?
他的手指很灵巧,飞快地解开了那件大披风的纽襻以及系在上面的金茶色带绳。
然后,他唰地一抖那件大披风,径直把它披在柳泉的肩上。
柳泉:“诶?”
藤原泰衡哼了一声。
“虽说夏天还未完全过去,不过在秋日快到的时候,奥州的天气已经开始变得凉起来了。”
他语气**地说道。
“哼,要是让你感冒的话,你身后的那些家臣们说不定会烦死人的。”
他冰冷的视线扫了一眼分散站在不远处的那六个人。
“……也许还会就这么向镰仓殿告状。”他又补充了一句,双眉微微压低了下来。
“我可不想给他任何可以拿来讨伐我的口实啊。”他冷冷地说。
柳泉一时间竟然觉得有点不知所措。
这件披风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带走的。她也没想把它带走。
然而现在要怎么谢绝他的好意呢?谢绝那种自始至终都包裹在坚冰之下的、隐晦的关心?
然而就这么乖乖披着他的披风,似乎也不是个办法。柳泉叹了一口气,刚想开口,就被藤原泰衡打断了。
“——就这样,离去吧。”他语气僵硬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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