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凤之觉得自己有必要跟裴绝好好沟通一下,以她现在的处境来说,她和裴绝并不是对立面。
她明白自己一时半会没办法让裴绝释怀原主曾经对他做过的那些事,但她仍然希望裴绝可以知道,她不会伤害他,至少现在不会。
虞凤之抬起手揉了揉裴绝蹙在一起的眉心,真诚道:“是我错了,小阿绝不是废物,你是爹爹替我选中的,定是这天下最好的男儿!”
被女人触碰后,少年却突然变了脸,本没什么情绪的脸上顿时涌上薄怒,眼神里的光也变得幽暗,好像笼上了一层阴霾。
他“啪”地一声打落了虞凤之的手,竟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掌掐住了虞凤之的喉咙。
“虞凤之,这里没有外人,不必在装模作样了,痛快一点,你的虚情假意对我没用,你到底想干什么?”
虽然裴绝并未用全力,可虞凤之十分不喜欢被人这样威胁的感觉。
她抓住裴绝手腕,用上了前世所学的擒拿,一个漂亮的翻身,竟轻而易举地将裴绝反压在了身下。
“虞凤之!你会武功!?”
不只裴绝震惊,连虞凤之自己也没有想到这具身体有这么大的力气!
她前世的外号叫拼命十三娘,上武戏从不上替身,自是有一身好武艺,但她没想到,这具身体比她原本的力气还大。
想到原主的爹爹是赫赫有名的将军,她也就想通了,基因这东西是刻进骨子里的。
裴绝的一只手臂被虞凤之扭在身后,整个人被虞凤之压得动弹不得,咬牙侧头怒视着虞凤之,眼尾都气红了,像一头被人欺负狠了的幼兽。
虞凤之看着裴绝的样子很是无奈,怎么办,这少年还挺难哄的。
“裴绝,我既然嫁了你,那我们就是夫妻,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不希望你总是怀疑我,对我抱有敌意!”
“呵!”少年从嗓子中哼出了一声冷笑,“虞凤之,你把我当傻子么?这样的当我上过一次就够了,难道还要你再放狗咬我一回么?”
虞凤之抿唇在记忆中翻找了一下有关两人间发生的事,片刻后,她的心尖就是一颤,猛地拉起裴绝手臂上的大红衣袖,那狰狞可怖的齿印瞬间暴露在她的眼前。
见到那瓷白的肌肤上扭曲着好几个紫黑色的伤疤,虞凤之就能想象到当初那些恶犬咬他咬得有多狠。
丑陋的伤口暴露在妻子面前,裴绝却勾起唇角看见虞凤之。
“当年你说我们订了亲,是最亲密的人,要带我去见你的朋友,呵呵呵,我竟真的跟你去了!然后呢,你就笑着,骂着,让你的那些朋友咬我,咬死我后你就可以不再嫁我,虞凤之,你好记性,这些你都忘了么!?”
说完这话,裴绝喉咙发痒,胸腔里像是压上了千斤巨石,难受得他无法呼吸,可他仍然强撑着,将脆弱的咳嗽声和丝丝腥甜咽回喉咙里,依旧傲然冷肃地死死盯着虞凤之。
记忆随着裴绝的控诉清晰起来,虞凤之扶额,别说裴绝,连她自己对原主的所作所为都感到发指,也难怪小阿绝会这么恨她!
她轻轻将裴绝手腕松开,想起自己嫁妆里有祖父给她带的化瘀膏,快速翻找出来,然后坐在床边,挖出一团雪白的药膏涂抹在裴绝的手腕上。
“弄疼你了,真是对不起!”
虞凤之没办法解释自己已经不是那个人,只能真诚地道:
“不过,我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我,只要你不伤害我,我会尽我所能护着你!”
少女的手指非常轻柔地在手腕上揉动,好像在对待她极为珍重的东西。
她认真的口气和温柔的动作让裴绝有片刻的恍神,可片刻后,他的眸色更沉了。
他猛地收回手臂,拉回袖袍,遮住了手臂上的伤痕,“虞凤之,我不管你故意讨好我到底什么目的,我只奉劝你,休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我已经一无所有,没什么能给你的!”
他再没了跟她虚与委蛇的兴趣,略略喘了几口气,转身朝门口走去,行至一半又顿住了脚,冷声道:
“我没多少日子了,你不必费那么多心思,不管你心里惦记谁,都先等一等吧!”
话音一落,他的人也消失在了门口,只将一身喜服的虞凤之独自丢在了新房里。
他最后一句话让虞凤之心口一堵,这是经历了多少失望才会让少年说出这样的话。
可小柿子不知道,她不希望他死,只有他活着,她才不会守寡,故事也就不会按照原书的剧情发展下去。
原书里,裴绝的死震惊了整个盛京,原主成为人人唾弃的荡妇,险些被沉了塘,是因她父亲曾经的功勋,才保下她一命。
可原主从此失了名节,又守了寡,疼爱原主的祖父满腹忧愁,很快就病故了。
她那个痴儿娘亲听到街上有孩童编歌谣辱骂她,跑出家门去与那些孩子争执,却被一群流民乞丐撞见,被拉去了城外的破庙,侮辱致死。
因为重重打击,原主得了重病,奄奄一息,而这时裴承焕出现在她的面前,给她端来了一碗药。
本就爱慕裴承焕的她将对方视作自己唯一的浮木,想尽一切办法要留在裴承焕身边。
故事中间的部分虞凤之并没有仔细翻看,她只知道原主为了得到袁承焕,坏事做尽,然后如同所有恶毒女配一样,凄惨而死。
想到原主的结局,虞凤之就感到一阵头疼,不由单手揉了揉太阳穴。
她有过一走了之的念头,可她知道,古代对人口流动管控得非常严格,没有户籍文牒,怕是要一辈子东躲西藏。
更何况遇事就躲也不是她的性格。
现在破局的办法,就是让裴绝这个小“配角”好好活着,只有他活着,她才不会守寡,祖父也不会伤心而死,原主的痴儿娘亲更不会因她遭遇那种事。
那时,才会有足够的时间谋划自己的安稳日子。
虞凤之从不是怨天尤人的人,心里有了盘算,心情也放松了下来。
她起身脱下喜服,认真地将它叠放在一个空置的木盒里。
没办法为原主立坟,这木盒就当作她的衣冠冢了,盼她来世能有个好去处,而她,也要接受新的人生,努力的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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