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田七的医术确实高明,也许是那二两人参货真价实,起到了显着功效。
总之,经过一段时间的悉心照料,晴雯的病情逐渐好转,虽然还不能像常人一样自理,但也能坐在床头,拿着一束布条,扬言说要择个时机自尽了。
吓得周进瑟瑟发抖。
他一方面,亲自去多姑娘家中交涉了好几次,但多姑娘好不容易把人送走,又岂能允许周进把人再送过来?
多姑娘先是将自己身上衣裙尽数褪下,挑逗了周进一番,吓得他落荒而逃,说什么也不敢继续留在多姑娘家中了。
但等到周进走出房门,多姑娘又倚在自家门口叫嚷道,“大家快来看啊,我们家表妹晴雯都在周家待了好几天了,清白的身子也没了,他得手之后,便想把人送回来,这个周进真是个不要脸的人渣啊。”
她这一声嚷嚷,让附近的居民都打开房门,向周进看了过来,那些眼神之中,无不带着轻慢和鄙视,大概都认为周进不是个好人吧。
周进不敢在此逗留。他气得浑身发抖,朝地上重重地跺了两脚,含恨而去。
晴雯要自杀,便须得安排人员在她身边一直守卫着。
在这个特殊时候,曾艳、曾佳姐妹俩,当然责无旁贷。
但曾艳还要在厨房中做事,负责家中一日三餐,曾佳则负责全家卫生打扫和衣裳换洗,都有各自的事情需要忙活。
有些时候,她们俩实在没空,便需要周进亲自上阵,守候在晴雯身边。
虽然看着这么一个漂亮姑娘近在眼前,让他觉得很养眼,但连续几个日夜之后,不要说曾艳、曾佳有些吃不消了,周进自己也累得人仰马翻。
这样下去肯定不是个办法啊。
这一日,恰好粮油铺的方掌柜和糖果铺的刘掌柜二人约好,一起来找周进汇报事情。
周进在倒座房内,设立了一个外书房,专门用于接待客人。
两位掌柜还是头一次上门,周进特意给二人泡了一杯好茶,让他们坐下来说话。
寒暄过后,方掌柜说道,“自从大少爷接手之后,乡下那几个负责送货的庄头,便再也不来上门了。想必他们也是接到了您父亲周员外那边的通知,知道大少爷已经分家另过,不再给铺子里提供粮油货物。如此一来,这个粮油商铺接下来应当怎么处理,是像其它粮油铺子一样,从那些大的粮商手中进货,还是我们自己雇佣人手,去乡下收购,亦或者是直接把这个铺子关掉,改做其他营生,还请大少爷早些拿定主意才是啊。”
刘掌柜的说法也差不多,“每月中旬,乡下那个孙师傅,便会给糖果铺送来一二百斤麦芽糖,往年这个时节,另还有一个张师傅,会送来一些苹果、梨子、板栗和核桃,委托我们这个糖果铺进行销售。但这都到了八月下旬了,还一点消息都没有,糖果铺里的存货也所剩无几。因为没有东西可卖,连仅有的几个老客户,也不大上门了。”
稍作停顿之后,刘掌柜继续说道,“大少爷若是心中已有定计的话,不妨早些告诉我们,我们也能尽早帮您分担一些。若是要将这个糖果铺转手或关张,也不必不好意思,更无须向我们特意隐瞒。说实话,糖果铺生意一直不好,我能赖在这个掌柜的位置上,安安稳稳地做了十年,家中小儿近几年也得以在铺子中做伙计,多少也能增加一些进项。我们一家三口,能够借此侥幸活到今天,对周员外、周大少爷只有感恩戴德的,不管这个铺子最终如何处理,都绝不会有任何怨言。”
刘掌柜这一番话说得斩钉截铁,但他那两只眼睛,已经是饱含泪光。
周进在凌晨时候,还守在晴雯房中寸步不离,没有休息好。他眼下瞌睡不断,眼睛也一会儿睁着,一会儿闭着,根本没有注意到刘掌柜已神色异常。
听完两位掌柜的汇报,周进便随口说道,“既然这样,反正生意也不好,那就将这两间铺子都关了吧。”
“是。”方掌柜和刘掌柜齐声答道。
虽然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但真当商铺关张成为事实之后,他们的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那行吧。我们这就回去,把这个月的账册提前汇总出来,到时候请大少爷过目。”方掌柜沉声说道。
尽管面临中年失业的困局,心中也疼痛如刀割,但方掌柜还是艰难地保持住了一种镇定和风度。
然而,等到他和刘掌柜从周进家中走出,看着守候在屋外的一家老小,都目光饱含希冀地看向自己时,纵使方掌柜内心坚硬如铁,却也忍不住痛哭流涕了。
一家人就在桃花巷中,抱头痛哭了起来。
刘掌柜虽然也穷困,但因为他名下有一处祖产,是一个标准的一进四合院,不用花钱租赁房屋,家中人口又单薄,只有三个人,吃穿用度极为节省,凭借着往年积蓄,倒也还能支撑几年。
方掌柜就不一样了,他名下既没有房屋,家中人口又多,这下子陡然失业了,连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以后怕是连生活都成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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