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婚礼确实盛大,从下人们的传报声中可以估算出,前来道贺的宾客之中,不仅像金陵四大家族这些豪门贵族之家都基本上到齐了,朝堂之上那些有品级的文官也来了不少。
据说,这是因为薛蟠父亲,曾以金钱开道,广泛结交文人,他的好友之中,便有一些人在朝为官。
今日既然是薛蟠娶媳妇,这些人看在以往的交情上,少不得要来捧一个场。
金荣一会儿羡慕薛蟠这般显赫家世,一会儿又两只眼睛乱瞅,偷觑那些从身边经过的年轻媳妇和丫头们,以至于金荣所在的这一桌,时常遭到那些年轻女人们的白眼。
周进等人实在是不愿意和金荣这厮坐在一起,便哄骗他说,新娘子已经到了正厅那边,就快要拜堂了,还不快瞧一瞧去,以后再想要瞧上一眼,可就要困难多啦。
金荣信以为真,他伸手在桌上取了一只鸡腿,一边啃咬着,一边往荣府正厅那边去了。
周进和胡永、贾菌、贾芝等人,则开始讨论一些学业上的事情。
就表面上的年龄而论,周进比胡永大了两三岁,比贾菌、贾芝大了五六岁,但他两世为人,其心理成熟程度,则远超胡永、贾菌、贾芝等,至于在见识水平上,更是让胡永等人难以望其项背。
平常在贾氏义学之中,胡永、贾菌、贾芝,还包括那个贾兰,便隐然以周进为首,形成了一个事实上的小圈子。
因此,当周进义愤填膺,将顺天府学训导张有为,于年底放假前举办了一次青年诗会,却没有邀请贾氏义学之中的学生作为代表时,众人也随之愤愤不平起来。
“这个张训导,从没来我们贾氏义学考察过我们的学业水平和作诗天赋,凭什么认定我们这些人没有诗歌才华,不配在青年诗会上露脸?”贾菌年纪虽小,志气却大,极是淘气不怕人的,听说张有为藐视贾氏义学诸多学生,自然抢先发起了牢骚。
贾芝有意过继到贾代儒这一房,继承贾代儒的司塾位置,他见不得别人看轻贾氏义学,也跟着贾菌说了几句抱怨之类的话。
但胡永年纪稍长一些,也更加明白事理一些。他知道周进素有谋算,上次鼓捣出了一个蜂窝煤,不但小赚了一笔,还因此和锦乡伯府的嫡公子韩奇攀扯上了关系,显然也有一些手腕。
周进此次在众人面前提及青年诗会一事,自然不是无的放矢了。
胡永便问道,“周进大哥可有什么好主意,不妨说出来听一听,只要是我们能做到的,必然会鼎力支持。”
周进暗道胡永这人懂眼色,会捧哏,怕也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啊。
当下,周进便将他的一系列想法,向胡永、贾菌、贾芝等人和盘托出。
众人聊了一会儿,正说得高兴时,贾环、贾兰二人突然过来了。
“你们怎么到这边来了?”胡永出言问道。
不怪胡永有此一问,此处属于男宾区域的最外围,都是一些不太重要的客人。
贾环、贾兰二人,即便在荣宁二府之中,再不受重视,也不至于要和周进、胡永这些外人以及贾菌、贾芝这些旁支亲友搅合在一起。
“我们刚刚遇到金荣了,我向他问起你们,他说你们都在这边,我便和环叔一块儿过来了。”贾兰笑着回答道。
贾兰一向和周进比较亲近,贾环也有意进入周进为中心的这个小群体,对于贾兰的提议,他自然是言听计从。
众人忙给贾环、贾兰二人让出了两个座位,大家团团坐定,边吃边聊,围绕着先前的话题,继续谈论了起来。
周进正色说道,“这个事情要办成,物资上的启动投资必不可少。我个人决定拿出五两银子,来做这个事情。诸位如有意出资,十两八两银子不嫌多,三五文钱也不会说少,全凭大家自己的意愿。”
胡永笑道,“咱们读书人,最讲究的就是在士林之中的名望。这个《青年诗刊》真要能办起来,不但能给贾老先生涨一次脸,也能让咱们这些编务人员的名字,在北平的读书人中间,传播一个遍。因此,我手上哪怕再窘迫,也要掏一吊钱出来,争取把这个事情办成了。”
贾菌、贾芝年纪还小,家中又不富裕,周进也不敢让他们俩多出,贾菌承诺出半吊钱,贾芝承诺出三百文钱,周进也笑着说同意。
贾环、贾兰二人听得莫名其妙,这本《青年诗刊》是个什么玩意儿?
胡永便向他们介绍道,“顺天府学训导张有为,认为贾氏义学的诸多学生,没有什么诗歌才华,这让周进大哥心理很不高兴。周进大哥便打算兴办一本《青年诗刊》杂志,既发表我们贾氏义学诸多学生的诗作,也发表其他青年学子的诗歌作品,在这个基础上,评选出顺天府范围内的十大青年诗人,走张训导的路,让张训导无路可走。不过,既然是办一本刊物,便需要一些人充当联合发起人,共同投入一笔钱进来作为启动资金。刊物进入实际组稿以后,所有的联合发起人都将自动成为编务人员,参与刊物的审稿、编辑和校对,编务人员名单也将印刷在这本刊物的扉页上。到时候,这本《青年诗刊》有多少人看到,便有多少人知道我等的名字,岂不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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